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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倾城(长篇经典)第7节从此醉
2006-12-01           【 加入收藏 / 文章投稿 / 截图上传 / 发表评论
作者:绚丽の烟花

    悦来楼,位于都中最繁华的片区,字型大小悠久,其间美食名菜式丰地道,正是秦荣带他的狐朋狗友常聚的地方。
    秦荣带着水雨烟才进门,便有迎客接住,楼下早以满座,唤小二过来,又把他们往楼上引带。
    秦荣望望四周,皱眉问道:“此已非正餐时候,怎还有这许多客人?”
    小二识得这是秦府的公子,毕恭毕敬答道:“公子有些时候没来了,不知多少江湖人物都入了京来,皆为夺拿那****的悬红哩,因此这些天,不单我们这一家,哪里的客人都多呢!”边说边把眼偷看水雨烟,心里十分纳闷:秦荣身边那几个跟班的小厮,今天怎么一个不见?却大模大样地带来个姑娘,虽然容颜俏丽,衣裳华美,但瞧她那神色气质,怎么也不像他们哥儿几个平日带来的青楼姐儿。
    水雨烟却没在意小二偷看,只兴致勃勃地望向那边台上,有些舍不得往楼上走。原来正有女旦在唱曲儿,口中竟还咬着盏烛台儿,那烛火也不熄灭,几连晃动也没有,吐词咬字却是清楚悠扬,台前有客跟着摇头晃脑地哼着,或脚踏拍子如痴如醉。
   水雨烟原只在大理,来到都中也不过半月,哪曾见过这京曲的绝技,当下瞧得目不转睛,只觉神乎其神。秦荣常来此处,早以司空见惯,笑道:“楼上风景才好呢,若是要看,等会吃了东西再下来瞧。”
    水雨烟只好跟着他上楼,到了二楼,只见大约摆放了三、四十张雕花的紫漆桌子,墙壁四周挂满了名家书画,布置得十分典雅别致,心里不禁叹道:“果然是都中,样样都比别处不同。”
    楼上也有不少客人,只是还稍空余,小二讨好秦荣,便将他们带到窗边预留的一张桌子。
    秦荣点了菜,抬头见水雨烟凭窗远眺,神情甚是兴奋,忽指一处道:“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怎么那条街上家家都张灯结彩?好漂亮哩!”
    秦荣哑口无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原来那条街,正是都中最有名的烟花之地,名叫“逍遥街”,闻名遐迩的“品玉阁”、“醉候乡”、“点花楼”和“百锦营”这当今四大青楼,皆有堂馆座落其间。想了想只好含糊道:“那也是都中有名的繁华街道,只是去的人大多是官家富户,装扮自然就比别处漂亮些了。”
    水雨烟叹道:“便是我们岭南最大的城镇,也不曾有这么漂亮的街市呢。”
    秦荣道:“姐姐原来是从大理来么?”听她的言语,果然不似纯正的中原口音。
    水雨烟点点头,道:“我从来都在大理,只是这几个月才到中原来。”
    秦荣又问道:“姐姐为何而来呢?怎么在我家跟黄夫人打架?”
    水雨烟道:“那贱人原是我师姐,十几年前趁我师父遇难,便偷我门中至宝,溜到中原来躲藏,谁知我师父大难不死,命我门中子弟四处搜寻,我入中原几个月一直苦苦寻找,直到两天前,好容易才在你家找到她,没想到苦练了两年,如今却还不是她的对手。”
    秦荣异道:“黄夫人竟是你的师姐?她只说你是她江湖上结下的仇家哩。”顿了下又道:“看起来她跟你岁数相差了许多哦!”
    水雨烟一愣,霎回过神来,道:“才没差多少哩,她只比我年长十七、八岁,而且容貌美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秦荣更是讶异,想想又道:“她是从武馆推荐到我家的,因有这层关系,你可万万不好再去惹她呀,等什么时候我再寻她帮你好好说说,求她把你门中的宝物还给你,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呀!”
    水雨烟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你千万别去找她讨呀,我自已另外想法子好啦。”心里却道:“这少爷丝毫不谙江湖上的事情,若去跟那贱人要宝物,揭破了她的面目,只怕连你这小命也不保。”
    秦荣瞧瞧她道:“我只怕你们再打起架来,伤了谁都不好。”
    水雨烟只觉怪怪的,心中微微感动,柔声道:“我不再冒险就是,只等我师父到了都中再说,反正你千万不能去找她讨宝物,就连跟我在一起也不能说,否则反而坏事,好弟弟,你可答应姐姐?”
    秦荣从来听不得女人的软话,只好点头应了。
    两人正说话间,小二托盘上菜。水雨烟见那些碗筷杯盘样样精致,各式菜肴更是色香味美,而且她又被饿了整整一天,不由食欲大动,但因对面坐着的是相府公子,也只好仍装着淑女模样,吞了吞口水,坐着不动。
    秦荣为姑娘斟了酒,道:“这酒叫‘梨花白’,清冽甘甜,且一点不辣,最适合女孩子吃。”见水雨烟客气,便又笑道:“我点的这几道菜,皆是都中有名的小食,这里做得还算精致,姐姐且尝尝。”
    水雨烟肚子饿得再挨不过,拎箸朵颐,尝了几样,皆是十分可口美味,吃得心畅口滑,竟嫌衣裳拖曳累人,忽卷起袖子,露出一载滑雪雪的耦臂,哪里还有方才的淑女模样。
    秦荣瞧得目瞪口呆,只觉面前女孩,比起家里的姐妹们另有一种风情味道,心里那老毛病又犯,便有些痴傻起来。
    水雨烟吃得津津有味,那“梨花白”也一杯接一杯地畅饮,只觉入口十分容易,喝得俏脸微晕,无意间抬头,眼角瞥见对面公子的那副尊容,自已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道:“你怎么不吃呀?”
    秦荣这才拾箸夹食,兴许是受了她的感染,吃起来竟觉比平日格外有胃口。
    水雨烟见两人没话的吃,不觉有点尴尬,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转,用箸指着一碟菜,寻了个话题:“这是什么呢?这样好吃。”
    秦荣道:“这叫‘炒肝儿’,最先出自禁城前门外的‘会仙居’,原叫‘白水杂碎’,用切成段的猪肠、肝、心、肺,加调料用白汤煮就。出名后,都中四九城的饭馆酒楼都相继添了这道菜,市面上也出现了以‘炒肝儿’为说词的俏皮活,如骂人时便说‘你这人怎么跟炒肝儿似的,没心没肺。’讽刺互相残害的人与事,则说‘猪八戒吃炒肝,自残骨肉。’”
    水雨烟听了这些典故,只觉十分有趣,笑吟吟自语道:“炒肝儿……没心没肺。”又咬着箸尖道:“这些都是常用材料,却做得这般好吃,难怪能够如此盛行。”
    秦荣道:“材料是普通,但要做得好却不太容易哩!以前曾叫厨房的来问过,说是先将猪肠用碱、盐泡揉搓,用清水加醋洗净后再煮。开锅后改用文火肫,锅盖盖好使肠子熟透而不跑油。烂熟后,切成五分长的小段,俗称‘顶针段’,再将鲜猪肝洗净,用刀斜片成柳叶形的条。佐料是熬热的食油中放入大科,炸透后放入生蒜,蒜变黄时立即放入适量的黄酱,炒好置于罐中备用。此外还要熬些上好的口磨汤。原料、佐料备齐后,始制作炒肝儿。先将熟肠段放入沸汤,再放入蒜酱、葱花、芡同姜末和口磨汤,然后路生肝条放入锅中,以淀粉勾芡,最后撒上一层砸好的蒜泥即成。”
    水雨烟吐吐舌道:“这么多道工序,难为你记得住。”
    秦荣笑道:“说起来繁复,但若是跟我家里做的许多菜肴比起来,却又算简单了,那些才叫做折腾人哩!”
    水雨烟听到这,忽道:“对了,你家里有什么大官?那么大的一座府第哩!”
    秦荣简单扼要说道:“我叔父是丞相。”
    水雨烟吐吐舌头道:“听起来好像是大官呀,你将来也会做大官是么?”秦荣皱皱眉头,却闭了口,再不愿聊此话题。
    水雨烟瞧瞧他,识趣的又指一道菜,问道:“这是又是什么?也很好吃哩!”
    秦荣道:“这叫‘薰鱼儿’,就是用黄花鱼……”
    突听旁边“砰”的一声巨响,皆把两人吓了一跳,转首瞧去,只见不远的桌子,一高大身影猛地立起来,怒气冲霄地喝道:“***的,这算哪门子鸟事!连那个小小的‘飞鹰武馆’都有人被邀去太师府赴宴,而我们名震华东五省的‘红花会’却一个没请,一个个在这里吃自已,真不知他们是怎么瞧人的!”


    秦荣与水雨烟望眼瞧去,只见那立起怒喝之人,身形十分雄伟,脸上挂着不忿,一对巨掌按在桌面上,显然刚才便是他拍的桌子。
    与他同桌的还有七、八个汉子,装束皆是江湖人打扮,且那胯间椅上几乎都架放着各式兵刃,显然是某个帮会中人。其中一个瘦高个酸着脸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呀,那‘飞鹰武馆’好歹也是这都中地面上的,太师能不给人家点面子么?”
    那大个子怒道:“这也罢了,但既然少林的人也请了,武当的人也请了,怎么单单漏了我们‘红花会’!” 
    水雨烟这才听清楚了,心道:“原来这帮人是‘红花会’的,我从大理出来时,便听说这帮会在华东一带很有势力,掌握着数省的陆路运输,会中也有一些好手,但若要跟少林、武当相提并论,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却听那大个子又激动地接道:“‘飞鹰武馆’是地头蛇,但那些什么‘神打门’的鸟人怎么也在受请之列?论开宗立派他们只能算我们的孙子,论门派人数更是不及我们的一根寒毛,凭什么能轮到他们去太师府白吃?真是气死俺啦!”
    水雨烟也曾听说过那大个子口中的“神打门”,似乎是近几年才崛起的一个小门派,本来不过数十人,源起于江苏西南的茅山,据说门中绝技十分怪异,与传统武功大不相同,最近因其第二代门主“通天神君”余东兴风头甚健,连败数名武林名宿,又广招门徒,门人才发展到了百几十人,但跟“红花会”这种上万会众的大帮会一比,的确是小巫见大巫了,也难怪那些人会不服。
    忽听有人道:“还让不让人清静了!没本事去赴那‘诛邪宴’,在这里就乖乖的吃饭,喳呼个啥!”
    周围的客人一齐扭首望去,红花会众人更是怒目寻视,个个心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找渣。
    秦荣也吃了一惊,心想他们几正在气头上,还敢这么说,不是找苦头吃么。
    却见另一桌上,坐着三个人,形容皆有些古怪,身材瘦胖也相差极大,出言嘲讽的正是当中一个,身材十分瘦小,生得尖嘴猴腮,冷漠的神情中夹着一丝傲意。
    大个子睁圆了眼睛,凶狠道:“老子爱怎么嚷就怎么嚷,你想清静就滚回***肚子里去!敢接俺‘石磨金刚’,的话,嫌骨头痒了是不是!”原来他正是“红花会”山东分舵的三当家“石磨金刚”张人豪,以一套刚猛的“磨盘门拳”称霸一方。
    那瘦猴翻了翻眼皮,也不知有没有瞧人,冷冷道:“门派高低是以人数论的么?武当派的门人比起你们‘车马会’来,也是少得多了,但你们在‘武当派’的人面前嘛……只怕连个屁都不敢放!”
    张人豪大怒,暴喝一声:“讨打!”,一脚踢开椅子,身形突展,便扑了过去,声势甚是吓人。
    谁知那瘦猴却是好手,身子一缩,已滴溜溜地转出几步远。张人豪的巨拳砸了个空,也不收回,顺势便将他们那一桌酒菜全掀了,只听“哗啦啦”的盘碗砸地声响了一片,酒水菜汁也四下飞溅,唬得周围几桌客人都跳了起来。
    与瘦子同桌的另外两人皆恼怒起来,其中一个大胖子遥指张人豪的鼻子骂道:“好一头黑瞎子,瞧我把你的筋抽了!”另一个狰脸汉子也朝瘦子叫道:“三师兄且歇着,瞧我们俩怎么收拾他们!”
    张人豪喉中低骂一声:“奶奶的!”又抢了过去,那狰脸汉子凝掌相格,竟与他来个硬碰硬,只听数下闷响,居然毫不落下风。这时旁边的大胖子突地飞臂一抓,疾若烈风,霎已扫中张人豪的肋下……
    张人豪吼了一声,高大的身子往后急退,连踏了好几个重步才站得住脚,那肋下衣衫早已碎裂,五条粗长的赤茎令人触目惊心。
    “红花会”众人一齐跳起,各抄兵器在手,一片锵鸣之声响不绝耳。有人叫道:“奶奶的!他们以多欺少嘿,大伙儿上!”当中那瘦高个正是山东分舵的二当家“开山鞭”皇甫元,一看对方身手,已知不是寻常之辈,双臂一拦,阻住众人,沉声道:“三位是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莫叫我们打错了人。”
    对面那大胖子喝道:“你们打得了谁?掀了老子的酒菜,没得讲了!”十指结成爪形,“呼”的地一声,肥躯已往前压来。他旁边那狰脸汉子也舞掌似铲,汹涌齐来。
    皇甫元脸色一沉,从腰上抽出一条乌黑油亮的粗铁鞭来,“红花会”众人一见,也纷纷亮兵器相战,场面顿时大乱,又砸翻了数桌酒席。店主与数名小二奔上楼来,挥臂高声呼停,谁知一个“红花会”的帮众突地从战团中飞出来,重重地摔在他们身边的桌子上,但见那人满面皆血,眼睛都被浸得睁不开了,吓得那店主与众小二皆心颤腿软,哪个敢再呼叫阻拦?
    秦荣见他们个个形容狠恶,在眼前打得不可开交,想到那拳脚刀剑皆不长眼睛,说不定待会就要弄出人命,起初还觉得好看,慢慢的心中便害怕起来,白着脸对水雨烟道:“姑娘,要不……要不我们回去吧。”
    水雨烟嘴里正噙着片薰鱼肉,油腻着红红的樱唇道:“还有好多菜没吃呢,怎么就要走,何况还有这么精采的戏让我们欣赏哩。”说着乜了乜秦荣,便已看出这草包公子的怯意,但她却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纤手拍拍身边的椅子,接着说:“你坐到这边来,瞧瞧有谁敢碰你一下。”
    秦荣闻言大喜,忙起身移到水雨烟旁边,与她并肩坐了,鼻中嗅到一缕似有似无的芬芳,周身的贱骨便开始发酥,那害怕之意,一下子便丢到爪哇国去了。
    水雨烟把一排吃得干干净净的鱼骨放到桌子上,又送下了一杯“梨花白”,薄晕着俏脸,惬意的对秦荣低声道:“你只管放心地吃,这帮人虽然声色俱厉,却是江湖上不入流的货色,比起昨天去你家的那几个****来,可差得远哩,姑奶奶便只有三成的功力,也能收拾他们。”
    秦荣惊讶的瞧瞧身边这位娇俏俏的小姐姐,心里怎么也不相信她能对付那帮人,又觉得她的话好玩,笑道:“你才多大,怎么自称起姑奶奶了?”
    水雨烟俏微微一红,又斟一杯“梨花白”自干了,道:“在江湖上行走,这么说话才有气势哩。”
    秦荣再望望她,只觉别有一番滋味,眼前姑娘的谈吐言行,跟家里的姐妹们真是大大的不同,细嚼着她所说的“江湖”二字,不由一阵心驰神往。
    忽听又一阵“哗啦啦”的碟碗砸碎声,忙转头看去,原来“开山鞭”皇甫元跟大胖子斗到了一张桌子上,打翻了满地酒菜。
    那皇甫元能从千百人里脱颖而出,做到山东分舵的二当家,说是身经百战也不为过,他数十年来只攻一路“大连环鞭法”,在山东界面上,已是罕逢敌手,但见他挥鞭舞开,一圈又衔一圈,力道绵延沉重,逼得那大胖子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水雨烟只用眼角掠了一眼,便对秦荣说道:“不出三招,那胖子便得吃苦头了。”
    秦荣自作聪明地应道:“一个空手,一个拿兵器,空手的当然要吃亏了。”
    水雨烟朝前面的无人处白白眼,没好气的继续吃喝,懒得再向这草包公子卖弄。
    果然,立时就听那大胖子闷嗷一声,原来胯上已捱着一鞭,整个人从桌子上摔了下来,生怕对方追击,急忙滚离桌子。
    秦荣见他肥胖的身躯在地上翻滚出老远,真似那懒猪滚泥一般,差点便要笑出声来。
    忽见那大胖子翻趴在地上,也不起来了,竟然伏在那里双掌合握,一手食、中二指并敛朝天,口中唸唸有词起来,众人皆听不清楚,隐约似有:“太上老君急急如率令…速请天蓬大元帅…降妖除魔…”之类的词句,显得怪异非常。
    “红花会”那边有人笑了起来,骂道:“你这头蠢猪,这会子求神拜佛做什么?如果不滚过来求我们皇甫当家饶命,别说那什么猪元帅,便是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
    却又见那大胖子大嗷一声,跳了起来,脸上形容狰狞,两眼反白,眶内两颗黑仁竟不知跑到那里去了,只余那空空洞洞的惨白,令人觉得十分恐怖。
    周围有人多嗦道:“莫非中邪了?”
    “红花会”有人仍强作笑颜讥讽:“什么中邪,我瞧准是被打傻了!”话音未落,已见那大胖子凌空跃起,肥大的身躯如泰山压顶般地罩向皇甫元。
    皇甫元见他气势不比刚才,不敢轻慢,横身一纵避出,手中铁鞭回扫,腾挪之间仍不忘反击。谁知那大胖子展臂如柱,竟以血肉之躯对抗兵器,硬生生的格住了钢鞭。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胖子并无多大的反应,另一臂从中路横扫,五指如钯直抓对手胸堂。
    皇甫元大吃一惊,他一鞭之力可断木裂石,而今对方竟以手臂格住,真是匪夷所思,脑子里一时转不过弯来,待到敌爪劲风袭及胸堂,才本能地往后一退,但为时已晚,胸口被撕下了一片肉来,顿时鲜血淋漓。
    周围众人惊呼起来,“石磨金刚”张人豪正率几名帮众与那狰脸汉子恶斗,眼角掠见皇甫元这边情形,心头大震,险些也着了对手的狠招,急忙跃出战圈,讶呼道:“‘神打’!你们是‘神打门’的人?”
    一旁负手观战的那瘦猴“嘿嘿”一笑,道:“如今知道我‘神打门’神功的厉害了吧!这便是为什么我师父被邀进太师府,而你们‘车马会’的人却只能在这里吃自个的原因。”
    原来这三人正是“神打门主”余东兴的弟子,瘦猴名叫霍荣,排位第三,外号“齐天大圣”,那大胖子排位第四,人称“天蓬元帅”洪招财,而那狰脸汉子便是五弟子“卷帘神将”吴千奋,三人外号皆是因所学的“神打门”怪技而得。
    “天蓬元帅”洪招财一言不发,神情如置梦魇之中,又飞身扑上追击对手,他那巨臂若棒,五指如钉,真似那猪八戒的九齿钉钯一般。
    皇甫元吃了大亏,胸口疼痛如裂,鞭法再也施展不开,顿时险象环生,苦苦招架了数合,又被对手扫中肩膀,飞摔出去,再砸了一桌酒席。那洪招财仍旧不依不饶,纵跃追击,一爪便朝敌人的天灵盖抓落。
    “磨石金刚”张人豪见二当家形势凶险,顾不得其余的帮众,丢下“卷帘神将”吴千奋,一拳直袭那“天蓬元帅”洪招财的脑后,拚力来救皇甫元。
    大胖子觉察背后劲风,知有人袭来,身子在半空一扭,竟以肩膀硬捱了敌人一拳,他修习的是“神打门”中的“邀神诸法”,不但抗击耐打,还有那自我催眠之奇效,并不觉得疼痛,反手一爪就扫张人豪的肚子。
    张人豪只觉拳如击革,毫无所获,而那力道已是用尽,哪还能收回御敌,危急中只得曲膝格挡,顿觉膝盖巨痛,人也往后摔去,竟是正好飞向秦荣与水雨烟的那张桌子。
    洪招财狞笑一声,转身飞扑追击,喝道:“刚才砸了老子的酒菜,今天定把你们一个个都废了!”
    张人豪人在半空,心却不住下沉,暗叹道:“想不到今天栽在这里!”
    秦荣见张人豪飞摔过来,唬了一跳,本能的便要躲避,但见旁边的水雨烟秀眉微微一颦,只柔柔地一抬臂就神奇的将来人转向御出,稳稳地送于一张椅子上坐下。
    洪招财一爪筑下,忽然不见了目标,手也收不住,便往桌上的酒菜击去,水雨烟好整似暇,另一掌往上一迎,轻轻松松就抬住了洪招财的手腕。
    洪招财一爪击不下去,气劲阻滞,顿觉满怀不舒服,也没多想,猛地举高巨爪,又一下虎虎筑落。
    水雨烟心中生气,岂肯容他砸了这一桌美食,娇啐道:“去!”施展她师门绝技“碧波掌”中的一招“顺水推舟”,便把那大胖子远远地推摔出去。
    大胖子“腾腾腾”的连跌出数步才能立定站住,顿感脸上无光,心中大怒,正要发作,谁知定睛一瞧,摔他的原来是个小姑娘。
    但见其容颜娇俏,霓裳艳丽,真个如花似玉才能形容。他从来最是好色,周身骨头霎间酥了大半,立时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道:“小美人,你怎么摸哥哥的手呀?莫非见哥哥刚才力挫群敌,春心儿动了?”他哪有什么与女人谈情说爱的经验,一开口便是那逛青楼妓寨的浮腔秽调。
   水雨烟差点没喷出火来,她在大理可是个人见人畏的小魔女,谁敢对她这般说话,双颊霎已涨红,不怒反笑道:“对呀,你的武功可真帅哩,能不能教教人家呀?”
    大胖子更是销魂蚀骨,心想过后定要寻个法子把这女孩弄上手,迷迷糊糊地走过去,涎着脸说:“小美人,你也学过武功么?师父是谁?家住在哪里呀?”
    水雨烟笑得愈是妩媚,斟了杯“梨花白”,双手盈盈捧起,道:“我家可不在都中哩,你先坐下来喝杯酒,我们慢慢聊好不好?”
    秦荣瞠目结舌地望着她,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天蓬元帅”洪招财十分受用,脑子已不太好使,青楼妓寨里不是有很多女人想巴结他么,当下笑道:“你喜欢学武,我就收你做徒儿吧,我们‘神打门’的绝技可是武林中数…”边说着就要接酒坐下,手也趁机去摸人家姑娘的柔荑,谁知情形突变,他手臂上似被轻轻地触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又失去了平衡,这回竟连站都站立不住,跌出数步撞倒数张椅子,最后还是重重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旁边的“卷帘神将”吴千奋叫道:“小心!”奔去扶他,却已是不及。
    水雨烟倏然立起,妩媚笑颜霎已消逝,俏脸转煞,对那大胖子冷笑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来调戏姑奶奶!”
    周围众人见大胖子先前那一爪没击下去,起初还以为是他怜香惜玉,如今见了这情景,才知这少女原来身怀绝技,不由哄然喝起彩来,那几个“红花会”的帮众更是大声叫好。
    坐在椅子里才回过神来的“磨石金刚”张人豪,放声大声笑道:“连马步都扎不稳,还想当人家姑娘的师父,真***的不害躁!”
    说来也怪,旁人里也有不少是江湖中人,皆没看清楚那大胖子是怎么摔出去的,而秦荣却能瞧得明明白白,他居然看清了水雨烟搭到大胖子臂上的那只玉手在电光石火间变幻了三个动作:由“接”转“拿”到最后的“摔”,一分一厘皆是恰到好处,正是“碧波无痕”里最精妙一式“随波逐流”。
    秦荣瞧得心旷神怡,只觉水雨烟的那姿态与动作美妙撩人,手掌也情不自禁的在一边试着比划。
    洪招财鱼跃翻立,发梢脸侧已粘满了许多油腻腻的酒水菜汁,那脸皮涨成了紫酱色,心中惊怒交集,这回终于明白对面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并非寻常之辈,方才的一切,皆不过是在戏弄自已罢了,他莫名其妙地连摔两次,这回再不敢大意,双手结印,两指并敛朝天,口中又唸唸有词起来,重新使出他师门中的绝技“邀神诸法”,面上煞气旋又笼罩,长嗷一声飞扑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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