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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寒冰:《岳王剑》之一
2004-11-18           【 加入收藏 / 文章投稿 / 截图上传 / 发表评论
作者:明月寒冰
前序:《岳王剑》这篇小说的前十章是从17173上《剑侠传奇》系列文章里整理出来的,可能有很多人看过,但它的后四十章则是单独写的,到现在也还没写完,以后准备每星期发一章,赚点月卡玩游戏,希望大家喜欢。
有的读者说第一章前半部分完全是《剑侠情缘》里朱仙镇的任务,甚是乏味。我承认有点儿平淡,但正是这些琐事,决定了陆青峰的性格和命运,考虑再三,还是保留了下来,好再以后再也没有类似的章节了。



一、朱仙镇惊变
  

斜风细雨,古道名镇。
朱仙镇位于河南开封城南40余里处,早在战国时就出现了一位名贯古今的大侠――朱亥。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昔年,李白为赞誉朱亥退秦、救赵、存魏的大侠之风而做《侠客行》至今还被传唱。
朱仙镇地名的由来是否与朱亥有关呢?我们已不可考。
千年之后,朱仙镇又出现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岳元帅五百破十万,八大锤名扬朱仙镇。正是朱仙镇一役,使岳飞的敌人也不由地感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暗黄的古道,凄凉的细雨,在朱仙镇郊外,有一座上写有“文成武德”的得胜门,大门甚是雄伟,有五、六丈之高,大门上建有宽大的房檐,如巨舟倒扣,遮住了很大一块空地,雨便淋不下来。
在这块空地之上,有两个人正聚精会神地对弈,对身边的风声、雨声全不在意。两人已不知下了多长时间的棋,直到日头西沉,雨也渐渐地停了下来,那中年书生模样的人才推枰说道:“很好,几日不见,小友的棋力又有长进。有如此天赋,却不做专业棋手,可惜可惜。”
那被称做小友的少年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中年人鞠了一躬,道:“多谢大叔教诲。小侄儿以弈棋为乐,却不想以下棋为职业。如今局势动荡,是男儿就应习武卫国,报效国家。”
那中年人想起自己棋力虽天下罕逢对手,但却生活窘迫,至今连媳妇都没娶上,如何又让这少年步自己后尘?便不再相劝,对那少年道:“人各有志,你能有如此报负,我甚是高兴。今日天色已晚,我这就回城了。”说完骑上旁边的白马,向汴京方向绝尘而去。
那少年目送中年人渐渐远去,心中对中年人的棋力甚是佩服,却不知这中年人已是当今象棋界数一数二的国手,叫做徐楚河。徐楚河偶然听到朱仙镇出了个象棋天才少年,是朱仙镇的第一高手,便特来与这少年对弈。二人连下三局,虽然这中年人三盘皆胜,但胜得甚是艰难,便对这少年另眼相看,隔三差五地便来朱仙镇指教这少年一、两盘棋,二年下来,有时竟败在这少年手上。徐楚河有心收这少年为徒,但这少年的志向却不在棋上,因此也不勉强,亦不向这少年吐露姓名。那少年无意中已挤身于天下象棋一流棋手之列,自己却浑然不知。
这少年名叫陆青峰,是个孤儿,从小被人遗弃在朱仙镇的客栈门口,被朱仙镇一对姓陆的老夫妇收养。这对姓陆的夫妇并非膝下无子,一生有三个儿子,却都战死在抗金战场上。收养陆青峰时,这对老夫妇已经年逾六十,对这孩子痛爱有加,再也不舍得让他长大参军报国,但平时谈吐之间对那些抗金名将甚是推崇,对那些**求荣者不知不觉地流露出鄙视之态。潜移默化之间,那少年也立志要习武报国,有了前三个儿子的经历,老人家坚决不允,陆青峰这才到现在也没正式拜师学武。陆青峰七岁时,陆老汉得病先去逝了,不到半年,老妇人也随老汉而去,陆青峰再次成为孤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好在陆青峰生性随和,古道热肠,非常得镇中人的喜欢,生活却也过得无忧无虑。
陆青峰只到中年人看不见影了,才回过身往镇中走去,此时方感到饥肠辘辘,不觉已经大半天没吃饭了。快到镇里时,见驿站旁,赶车的方老拍还笔直地站在路边,不住向路的远方眺望。冷风中,方老伯只穿了一件赤臂的背心。
陆青峰走过去,恭恭敬敬地说:“方老伯,天都快黑了,估计没人坐车了吧!不如早些回家歇息。”
老伯笑着说:“你先回去吧,我再等等,说不定有晚归的客人等着坐车。青峰,你还没吃饭吧,不如到我家去,你大娘烙得大饼甚是好吃。”
陆青峰道:“好的,用我给你老送两张来吗?”见方老伯笑着摇了摇头,陆青峰便加快脚步,肚里显是饿得紧了,边走边在想:生活真是不易,方老伯都近六十的人了,还在为生活餐风露宿,自己也十六、七了,该学一技之长养活自己了。正行走之间,迎面碰上镇里的阿黑,急急地向镇外走去。陆青峰道:“阿黑哥,天都快黑了,你还要出镇?”
阿黑道:“小峰子,你不知道,今天镇里来了许多武林人士,个个行踪诡异。我听其中一个大汉说在离镇子南面不远的小山上,义军又袭击了一大队金军。我去到战场上看看,能不能再捡些大刀、铜锤一类的东西。捡武器卖可比种地来钱快的多。”说完勿勿离去。
陆青峰暗自叹惜:阿黑一身好力气,却不知道报效国家,真是可惜。快步到了镇中,果然在街上不时地看到一些陌生的外地人,个个身佩武器,行动诡异,其中还有甚是漂亮的女子。如今天下大乱,各派武林人士纷纷在各地招兵买马,朱仙镇内来两个武林人士却也是常事儿,但向今天这么多武林人士同时来到朱仙镇,却也不多见。
正在此时陆青峰见一个大嫂急匆匆向这边走来,边走边急迫地叫着:“老朱,老朱!”
陆青峰上前问道:“大嫂,出了什么事?”
朱嫂:“哎!小峰子,看见我家那个死鬼到哪去了吗?如今事道这么乱,他不呆在家里,总到外面喝酒,真让人牵挂,你能帮我把他找回来吗?猪要喂,一家人还等着我做饭,他却一点儿也不管。”
陆青峰:“好啊,我正好没事,你放心回去吧!”陆青峰向来热心肠,别人的事即当自己的事儿一般,顾不上饥肠辘辘。那朱嫂的男人名叫朱江,是镇上有名的爱抱打不平的好汉,和丐帮中人来往甚密。
陆青峰说完便在镇里四处寻找着朱江,来到一坐屋前,看到一个小孩儿独自在门前玩耍,便上前问到:“小不点儿,你知道老朱大叔在哪儿吗?”
那小孩不高兴地说道:“说过多少次了叫我小熊,别老往我叫小不点儿,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
陆青峰哭笑不得,道:“好,好,小熊兄弟,你知道老朱大叔在哪儿吗?”
小熊装做一副大人的模样,叹口气道:“他还能在哪儿?就在不远处的酒店,你找他干吗?”
陆青峰:“他家大婶叫他回家吃饭。”
小熊人小鬼大,道:“他整天喝酒就行了,哪里还用得着吃饭?你真是闲的没事干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帮双双姐姐找找手环。”
陆青峰:“双双怎么了?她丢了手环了吗?”
小熊道:“是啊,双双在城西陪我玩时,不小心将手上的手环弄丢了,急得要命。等我们回头找时却不见了,只看到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在那儿晒太阳,问他还说不知道,气死我了,我看准是让他捡去了,打也打不过她,害的姐姐很是伤心,我有钱一定给姐姐买一副更漂亮的。”
陆青峰失声笑道:“人小鬼大,这么小就知道讨女孩子喜欢。待我找到朱大叔后就去帮双双找手环。”
陆青峰远远地看到酒店前,一个中年人正捧着葫芦在一口口地喝着酒,可不正是自己要找的朱江大叔吗?喊了两声,那朱江只做没听道。走近身边,却听他低声寂寞地吟唱:“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一股失意落魄之情满溢脸上,全不似普通农村闲汉。
陆青峰上前牵牵他的衣角道:“朱大叔,别在这儿喝酒了,朱婶让你回家吃饭呢!”
朱江头也不抬地说:“吃饭,吃饭,妇人家就知道吃饭,哪里知道亡国之恨呢?没有国那来的家!”
陆青峰劝道:“大叔,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能做夫妻,缘分难得,你还是回去和朱嫂吃饭吧,这亡国之恨,却也不是喝两顿闷酒便能解的了的。"
朱江抬起醉眼,眼神却是异常地柔和:“青峰,跟先生念了几天书,说话还一套一套的。难得你这么热情。唉,算了,都是老夫老妻了,我也不和她斗气了,这就回去。哎!可惜你武功太差,否则倒可帮我完成一件大事。"
陆青峰:“大叔,有事尽管吱声。我武功虽差,跑跑退总还可以。”
朱江摇摇头,说:“算了吧!哎,小青峰,你吃饭了吗?不如随我一起回家,看你婶做的什么好吃的。”
陆青峰道:“不去了,刚才听小熊说双双的手环丢了,我得去帮她找找。”
朱江对孩子之事也不放在心上,点点头说:“好吧,那我先回去了,真是个热心的孩子。”
陆青峰向镇北双双家走去,远远地看见一个姑娘在路上来回走着,没到身旁就听到她在低声吟诵:"怎向心绪,近日厌厌长似病。凤楼咫尺,佳期杳无定。展转无眠,粲枕冰冷。香虬烟断,是谁与把重衾整。" 两宋时期词风甚盛,便是寻常村妇也能吟几句词,更别说**、辛弃疾等大词家。
陆青峰上前打趣道:“盈盈姐姐,又再想你的张郎了?姐姐,我前几天看见你那张郎和一女子甚是亲密,好像夫妇一般,你可不要被骗了。”
那叫盈盈的姑娘喜道:"什么?你见到了张郎?唉,被那母老虎抓到,我的张郎又要受苦了。哎,青峰小弟,你可否能帮姐姐一个忙?"
陆青峰退后一步,道:“干什么?让我去把你的张郎擒来可不成,我见他二人身佩宝剑,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可打不过他们。”
盈盈笑了笑道:“我不让你去打仗,只需帮我把这条丝帕送与我情郎张大元,并告诉他今晚三更,老地方,不见不散,他自然会晓得我的心意。”
陆青峰刚想说不去,见盈盈正用一双热切的目光看着自己,不忍拂她心意,犹豫再三才道:“好吧,我帮你送,他去不去我可不管。”
盈盈见陆青峰答应了,喜道:“谢谢你啊!青峰小弟,见了这条鸳鸯手帕,他自然会相信你。 谢谢你了,你快去吧!”竟似急不可耐。
陆青峰摇着头走开:“哎!入了情网的姑娘,什么人都能信么?”
陆青峰那日在镇南的月亮桥下曾遇到过盈盈的情郎张大元。张大元和他媳妇是半个月前才从外地来到朱仙镇,不到几天就将盈盈勾搭到手,镇中人虽然气愤,对这你情我愿的男女之事却也不好硬说,只瞒了盈盈的父母。正想着盈盈的事儿,已来到月亮桥下,果然看见张大元和他媳妇正在桥边的小径上散步。陆青峰看见不由气往上撞,心中道:这个家伙,已经有了媳妇却还勾引人家姑娘。不行,不能让他这么得意,得让他吃些苦头。
陆青峰大步上前,对着二人大声说道:“你就叫张大元吧!有位盈盈姑娘要我把这条鸳鸯帕给你,还要我传话,今晚三更,老地方,不见不散。"
不待张大元出声,身旁那女的便大声道:“什么!张大元!你居然还和那个裁缝女勾勾搭搭?你置帮派里的要事于脑后,竟然整天风流快活起来。”
张大元连忙解释:“怎么会?从你上次教训完我,我根本没和她再说过一句话,娘子你要相信我。 ”
陆青峰心中暗笑,嘴上却说:“怎么会是这样?难道有两个张大元?”说完拿出鸳鸯手帕,在张大元面前晃了晃。
张大元甚是惧内,冲陆青峰吼道:“喂,你这小无赖,可不要随便诬陷好人啊!快滚。”
陆青峰转身就走,边走边道:“哼,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子汉?”
陆青峰正欲将鸳鸯手帕还给盈盈,劝她死了这条心,忽见双双姑娘迎面跑来,见到陆青峰便道:“青峰大哥,你在干什么啊?能否帮我找找手环。”
陆青峰道:“我已听小熊说起你丢了手环之事,正要去找你,被盈盈的事耽搁了。咱们这就到镇西去问那***。”
陆青峰和双双来到镇西,看到一个***正躺在石阶上捉虱子。 陆青峰便上前问道:“这位丐兄,听说你拣到了一对手环,是吗?那是村里双双姑娘掉的,你能还给她吗?”
那乞丐闻听有人叫他,坐将起来,一双大眼珠转了一圈,道:“嘿,天下都是给叫花子东西,没听说往叫花子要东西的。你是她什么人?给她可以,你给我什么好处?”
双双听完大怒,便要发火,被陆青峰及时按住,道:“不知你要什么?这儿有5个铜板,给你好吗?”
***笑嘻嘻地道:“人还挺大方,不过盗亦有道,我们叫花子的规矩是不能讹人钱财的。钱吗,我看就算了,不过我很久没有吃酒店的五香豆腐干了,你给我买一份吧!”
陆青峰:“这好办,你等着,我刚从酒店过来,马上给你买回来。”
陆青峰和双双来到酒店里,两人虽然长在朱仙镇,但出身贫寒,却从没进过酒店,对这掌柜的却不认识,陆青峰上前问道:“掌柜大叔,有五香豆腐干么?”
掌柜眯着小眼,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陆青峰,道:“这可是我们朱仙镇的名菜啊,当然有!不过就是价格有点高,要5钱银子。”
陆青峰大吃一惊:“啊!金子做的豆腐干呀?”
掌柜:“嘿嘿,小兄弟,我这豆腐干卖给别人只要5个铜板,卖给你吗,就得5钱银子,因为你并不是为了吃才买的,这豆腐干对你一定另有用途,对不对?”查颜观色原是酒店老板的拿手好戏,他一眼便看出陆青峰买豆腐干另有用途。
陆青峰:“就算另有用途也不能漫天要价啊,想冤死谁呀!”
掌柜的道:“哎,小兄弟,话可别说的那么难听。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你可要想好呦!”
陆青峰:“罢了,帮人帮到底,好在身边银子还够。掌柜的,给我来一份吧!”
掌柜的乐呵呵地说:“小兄弟,我看你瞒值得信任的,免费告诉你一个秘密。村外不远处那个武师,奇人异相,说不定能教你一些有用的东西。”
陆青峰接过豆腐干说:“你说的是周武师吧,我知道。”说完转身就走,来到***处说:“这就是你要的五香豆腐干,要了我5钱银子,好大的价钱。”
***嘻皮笑脸地道:“嘿嘿,好香的豆腐干。手环给你,就让你讨好你的情人吧!看你气鼓鼓的样子,被掌柜的讹了吧!叫花子会给你一个公道。啧啧,不过这豆腐干当真好吃。”说完狼吞虎咽地嚼着豆腐干,吃相甚是难看。
双双白了那***一眼,道:“你还要给他一个公道?你怎么找他算帐?”陆青峰接过手环,说:“算了,好在这手环也值5钱银子。”说完将手环递给双双,两人回身向镇里走去。双双说:“青峰大哥,你真是一位热心肠人,小妹无意中得到一条紫藤腰带,送我之人曾对我说这条腰带是无价之宝,我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就送给你防身吧!”
陆青峰:“你太客气了,我这里有腰带。”
双双道:“我有一天在山上玩耍,看到一个老人受了极严重的内伤,便好心给他拿了些水喝。那老人喝完水甚是感激,便给了我这紫荆藤腰带。还对我说这腰带是南岭极罕见的紫荆藤加特殊药水所制,不仅寻常刀剑斩它不断,还有驱毒避邪之效,说完那老人就死了,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就胡乱把他埋了。青峰哥哥,这腰带是男人用的,我留着也是无用,不如送给你。”
陆青峰不好意思地说:“双双既然如此说,我只好收下此物,只是觉得一点小事,愧收此物。”
双双:“事虽小,足见哥哥古道热肠。”
陆青峰道:“双双妹妹,以后玩时要注意,别再弄丢手环,我还要回盈盈的话呢!”
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各家门前飘着饭香。陆青峰但觉腹中如咕咕乱叫,心里只想着快些回完盈盈的话好回方老伯家吃饭。不由地加快脚步,来到盈盈处。盈盈还在原地等候,见陆青峰回来,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陆青峰想到自己故意坏她好事,不好意思地对盈盈说:“盈盈姐姐,我没完成好你的任务,张大元说他不认识你,还你手帕。”
盈盈霎时间眼圈发红,接过手帕,幽幽地道:“已是断弦尤续,覆水难收,常向人前诵谈,空遗时传音耗。漫悔懊。此事何时坏了。罢了罢了,这份回忆还是我自己留着吧!”
陆青峰义愤添膺地说:“盈盈姐姐别灰心,世上的好男人多着呢。那张大元是什么东西,自己有老婆却还在外面沾花惹草。 ”
盈盈一抹眼泪,道:“青峰弟弟,你年龄还小,有许多事你还不懂,不许你再对姐姐的事儿说三道四。多谢你的好心,看你脚上的草鞋都快断了,这双鞋送给你聊表心意。”
陆青峰大窘:“怎好要姐姐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盈盈道:“你莫轻看了这双鞋,此鞋叫‘百狼鞋’,鞋底是用百头狼的脚底皮缝制的,走起路一点声音也没有。原准备送给我那负心的情郎行走江湖,如今却……,罢了,罢了,你快拿上鞋走吧。”说完将鞋塞在陆青峰的手里。
陆青峰拿着百狼鞋,尴尬地说:“如此说,小弟更不敢要如此珍贵的东西。”
盈盈并不理会陆青峰,独自转身低叹:“唉……,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渐行渐远。
陆青峰心道,穿就穿,送给那负心的家伙,还不如自己穿。换上百狼鞋后,大小正好,果然舒服很多,便快步来到赶车的方伯伯家。此时天已黑透,方伯却还没有回来,可能真得碰上什么大主顾了。方婶端来饭菜,陆青峰也不客气,大口地吃了起来,甚是香甜。
第二天一早,陆青峰在村外找到周武师,但见他中等身材,却异常的结实,太阳穴高高鼓起,目光内敛,竟然是内外双修。陆青峰从小就跟周武师混得很熟,只是养父养母不让他学武,如今自己渐大,下定决心学习武功。陆青峰道:“周大叔,峰儿越来越大了,想和你学两手拳脚,上则报效国家,下则防身健体,不知周大叔愿意收小侄为徒吗?”
周武师笑呵呵地道:“青峰,学武最讲究天性,有人练了一辈子武,却不能成为一流高手。此外,要学武还要有毅力。你是不是习武的天才,大叔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不过这毅力吗,却很好考验。你若能通过我的考验,我就收你为徒。”
陆青峰道:“周大叔但考无妨,小侄别的不心,耐心却是有的。”
周武师道:“好小子,先别吹牛。拳谚有云‘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又有‘外练筋骨膜毛皮,内练意志精气神’之说,总之,习武之道要从基本功开始,你先去那边打木桩吧!记住,要用力打100下,再来找我练拳。”
练武功原应该由基本练起,看来此拳师教导有方。陆青峰奋力一拳向木桩打去,却打得他拳头生痛,第二拳力气便小了许多。周武师笑着说:“我让你用力打,似你这般怕痛轻轻地击打,还不如不练。”
陆青峰闻言便不再偷懒,奋力打了100下,双手早已见血,来到周武师面前。周武师对陆青峰故意放在胸前流着鲜血的双手不闻不问,道:“外功功力越强,你的抗南打能力就越强,外功的修练是在江湖上安身立命的根本。打100下木桩远远不够,接下来你去打100下沙袋,注意出手的时机。”
陆青峰暗道:这样教人武功我也会,难道就是要打这些死东西吗?心里虽这么想,不过他还是来到远处绑着沙袋的树旁。噫?陆青峰眼前一亮,但见沙袋旁一白衣少女在奋力打沙袋,仔细一看,正是双双姑娘。
陆青峰笑道说:“双双妹妹,什么时候你也习武了?”
双双道:“大哥,周武师只会让人打沙袋啊、木桩啊,我看他也不会什么功夫,不如咱们到郊外去玩吧。”
陆青峰道:“不了,我想周武师说的有道理,要练好武功,非得先练自身挨打的功夫,我还要打100下沙袋,妹妹你先玩去吧!我有功夫去找你。”双双一撇嘴走了。陆青峰一边打着沙袋,一边在琢磨着双双的话,一时也没记清打了多少沙袋,当他觉的差不多了,便去向师父汇报。
周武师语重心长地道:“青峰,‘色字头上一把刀’,练武时应心无旁骛。你打沙袋远没有打木桩认真,还差七下才够100下,罚你再去打100下沙袋,然后再去打100下木人。记注:要用心去打,把意念集中到你的拳头上,思想不能开小差,这样才能练好武功。”
陆青峰一吐舌头,暗道:周武师看着漫不经心,原来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陆青峰乖乖地又打了100下沙袋,又来到木人处,一心一意地打起来。直打的双拳麻木,不再觉得痛了,才来到周武师跟前。周武师满意地点点头,在陆青峰的双手上涂了些药膏,对陆青峰道:“毅力这关算你过了,来,我先教你一式最简单的招式。”说完开始给陆青峰讲一些武功入门的套路。
这一天,陆青峰专门心和周武师学武,到了晚上,便睡在了周武师家中。周武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孤身老人,住在一间简陋的土房中。陆青峰平时自己在家,对做饭等家务却也不生疏,伺候得周武师甚是满意。两人吃完晚饭,周武师将陆青峰叫到对面,对他说:“峰儿,我观察你不只一天了,见你古道热肠,早就有收你为徒的念头。但要入我门下,却还要考考你的胆量。”
陆青峰:“师父放心,弟子不会让师父失望的,不知师父让我干什么?”
周传义道:“村西一***,此人来朱仙镇已经十多天了,行为有异,你以后没事儿就替我盯着他。”
陆青峰道:“***啊!我认识此人,此人倒也在趣,我还和他打过交道呢。”说着便把白天为双双找手环的事儿和周传义学了一遍。
周传义听完之后,严肃地说:“这个***绝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见他常跟在一个天忍死士的身后在小镇转悠,神神密密的,不知有何图谋。”
陆青峰好奇地问:“师父,天忍死士是什么人?”
陆青峰道:“天忍教是金国的一个神秘门派,是金国萨满教为了专门为了对付我大宋的爱国武林人士而设立的一个帮派,总部位于中都以北的雾灵山山谷。天忍教门徙个个心狠手辣,视死如归,所以叫做‘天忍死士’。如今朱仙镇是宋金战场的前沿,突然出现天忍死士,金国不知又有什么大的阴谋。”
“师父,弟子愿去查看二人踪迹。”
“去吧!为国效力原是我习武之人份内之事,不过要小心,不要太接近天忍死士。你能完成此项任务,我便正式收你为徒。”

日头早已落在山下,街上行人早已纷纷回家。
家在哪里?为什么总有人没有家,陆青峰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父亲留下的两间石屋冷冷清清,回去和不回去却也没什么两样。没有了亲人,家怎能叫做家?
无家可归的不只陆青峰一人,在“好再来”酒店对面的石阶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十五、六岁的乞丐。
雨停后这个***就在这里晒太阳,现在已经入夜,可是这个乞丐还躺在这里,没有一点走的意思,而且看他躺的还很舒服。他不饿吗?
陆青峰注意他很久了,师父说这个***不是一般的人,果然如此,他躺在这儿干什么呢,莫非要躺一夜?
天更黑了,已经看不清小叫化的脸,但他仍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闭上了双眼。陆青峰躲在小胡同里也没有动,反而对这个***的兴趣更浓了。
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想观察某个事物更加困难。突然,小叫花睁开眼眶,双眼炯炯有神。顺着***的眼光看去,酒店里走出一人。一个高、瘦的人,黑衣、黑笠,面上居然还带着黑巾,挡着半个脸。借着昏暗的灯光,只能看见颏下一绺长髯,正是白天所见的天忍死士。
黑衣人走路非常轻,轻的听不见半点声音,却极快,很快就融入夜幕中,没了踪影。原本躺着的小叫花也悄没声地坐起,快速地向黑衣人的方向追去。一切异常的神秘,陆青峰连忙尾随而去。
但见小叫花左移一步,右闪一下,不时还蹲在石狮下,显然也在躲避着黑衣人,小叫花竟然是尾随高手,这让陆青峰不得不收起轻视他的念头。跟在少年叫花的身后,曲曲折折地走了一段路,突然听到了流水声,竟然来到了郊外。但见少年乞丐一个纵跃,如燕子般掠过护城河,落在河对面。二丈宽的河面,竟一纵而过,看得陆青峰跷舌不下,自己却无此能耐。
好在陆青峰路熟,知道不远处即有座小桥,连忙绕道向前追去,但见少年乞丐站在不远的柳树旁左盼右顾,显然是失去了追踪的目标,但见他突然身形一闪,躲入河边树丛中。陆青峰正要上前,蓦地觉得后背一痛,一柄利剑已刺透他的衣服,停在他的后心。
“你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跟着我?”一个冷冷的声音,决不是少年乞丐的声音。
“我没跟着你啊,只是自己在随便走走。”
“哼,去死吧!”
陆青峰已经感到剑入肉的痛苦,感到让他几乎晕厥的杀气,突听“啪”地一声,一物击在剑上。剑折,陆青峰得救。
“是谁。”身后那人一声怒叱,挺断剑刺向右边第三棵柳树。剑未到,剑气已现,一道耀眼寒光击向柳树,“轰”地一声,柳树头已断,却没人现身。看身影正是少年乞丐追踪的天忍死士。
陆青峰正愣神间,突觉后心一紧,一只大手已把他拎起,两个起落,悄没声地伏在左边的草丛中。仔细看时,正是师父周传义。
黑衣死士一剑击空,立即稳住身形,左手护胸,右手剑前伸,双腿微躬,道:“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有能耐请现身一见。”
师父示意陆青峰不要动。
黑衣死士见无人应答,连刚才的少年也不见了踪迹,足足等待了半分钟,突然身形一扭,飞速向前跃去,轻功极佳。
师父道:“我先去,你慢慢跟来。”
也不见师父如何用力,身体也朝前射去,竟比黑衣人轻功还好。
“哇,哇”陆青峰吐出两口淤血,心里好受了些。剑虽没伤着要害,但剑气已入心肺,陆青峰已受了不轻的内伤。幸亏那黑衣死士没出全力,否则10个陆青峰也死了。
忽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好朋友,快出来吧!否则一把火烧了这茅屋。”
陆青峰连忙向声音处奔去,全不顾什么隐藏身形不隐藏身形了。
朱仙镇的铁匠铺前,已密密麻麻地站着七、八十个手持火炬、刀枪的人,穷凶极恶地站在站在屋子的门前房后,已成包围之势。但见为首的两人,一个四十多岁,身材奇矮,手拄鬼头刀,刀身几乎到了此人肩膀。另一人五大三粗,满脸虬髯,也看不出多大年级,身披笨重的铁锁甲,手持粗大的狼牙棒约有六、七十斤重。
二人身后站着一个不动声色的黑衣人,正是几乎要了陆青峰性命的天忍死士。
良久,屋门慢慢打开,一黑脸老汉走出门来 ,正是朱仙镇铁匠张老爹。但见他身着青罗衫,手持粗笨的打铁大锤,闷声道:“什么人半夜叫门,已经天黑收摊了,若需什么兵器明天再来吧!”
那四十多岁的矮子道:“张保,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休要在老夫面前装疯卖傻,岳元帅身边一个堂堂的贴身带刀护卫,竟在这乡野卖铁为生,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张老爹躬身闷声地说:“大侠认错人了,小老儿是铁匠张劲纯,不是什么张保。”
矮子:“张保,你就不要再装了。岳元帅马前张保,马后王横,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何必再做缩头乌龟呢?”
张老爹一晃双手大锤,高声道:“即知我是岳元帅马前张保,还敢领金贼到我跟前!想当年堂堂黄马寨的大当家史霸天,二当家黄星汉,也是杀富济贫,爱国抗金的好汉,今天如何当了金贼的走狗。”言语之间,甚是激昂,浑身充满正气,一刹时,张老爹又像当年临阵的将军,大义凛然,全无乡野村夫的粗俗萎缩。
史霸天“哈哈”大笑,瘦小的声材发出极不相称的洪亮声音:“好一个杀富济贫,爱国抗金。想当年燕子山义军、灵鹰山义军、万马帮义军哪个不是扶宋抗金?最后结果怎样?不都是一个个被宋庭镇压,就连你们的岳元帅,不也被昏君害死了吗?如此昏君,保他何用,早一日灭了他,百姓早一日安康。张保,听我一句话,归顺大金国吧,保你做官封候。”
张保:“住嘴,我张保虽读书不多,最信的四个字却是‘精忠报国’,不会做什么金人的鸟官。无耻小儿,若要在你主子面前立功,快快放马过来。”
史霸天:“张老头,我史某取你性命如探囊取物一般。我且问你一句话,当年岳飞号令义军的信物‘太保令’可在你手上?如果交出来,可饶你不死,而且包你高官得做,骏马任骑。”
张保哈哈大笑:“恨不抗金死,留做今日羞。岳元帅一死,我张保已无任何生的乐趣。只是不能捐躯沙场,却和尔等山野小贼在此拼命,是我张保一大遗憾。”
史霸天大怒,命令道:“二弟,你去教训教训他,记住要留活口。”
黄星汉大步向前奔来,口中叫道:“让俺会会岳飞马前大将。”说完抡圆了狼牙棒,向张保砸来。张保不躲不避,铁锤向上一迎,就听得“咣”的一声,两件重兵器撞在一起,但见火花四迸,张老爹倒退三步,口中一咸,但强行把鲜血咽下。那黄星汉“噔噔噔”倒退十多步,几乎跌倒,被史霸天伸手扶住。
表面上看似张保占了上风,其实不然,张保心里明白,自己倒底是老了,若在壮年之时,这一迎,就可将对手兵器震飞。可惜自己力气已大不如前,虽然打退了黄星汉,但自己已受了内伤,唉,到底老了,不能和人硬拼。那黄星汉虽然败的狼狈,但已化去了大部分反弹之力,并没受伤。
黄星汉大怒:“张老儿,还真有几把力气。”抡棒又砸,张保不慌不忙,等狼牙棒将要砸到头上,侧身向外一步,手中锤斜着迎向狼牙棒,顺势一翻,将狼牙棒压在下面,“当”的一声,顺着黄星汉的力气,把狼牙棒砸在地上,地上青石顿时四分五裂。
黄星汉奋力往回拨棒,不料张保锤一松,顺势一脚,踹在黄星汉下腹,但见黄星汉庞大的身躯向后飞去,身体重重地撞在院内一棵大树上,狼牙棒接着砸在脑袋上,顿时血肉模糊,眼见不活了。
张保虽然一击得手,却再也控制不住所受内伤,“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史霸天连黄星汉的尸体瞧都没瞧一眼,阴阴地问:“张老头,功夫不减当年呀,还能再打吗?”
张保明知自己现在动手就意味着死,却也毫无畏惧:“小儿,尽管放马过来。”
史霸天慢慢地向张保走来:“老头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史某今日就空手会会天下闻明的马前张保。”
陆青峰眼见张老爹站都站不稳,连忙冲上前,站在张保面前,说:“喂,姓史的,欺负一个受伤老人算什么本事。小爷我和你会会。”
史霸天大笑:“谁的裤裆没夹紧,把你露出来,滚开。”说完伸手向二人冲来。
突听远处有人高喊:“且――慢――!”
“且”在尚在十余丈外,“慢”字已到众人耳边,一个身着荨麻丐衣,手拿金漆葫芦的中年人已到身前。接着,有二十余叫花跟着来到跟前,少年乞丐便在其间。陆青峰惊诧地叫道:“朱大叔!”
朱江把二人挡在身后,对张保一拱手,道:“小人得信已晚,让老英雄受伤了!”又对陆青峰说:“小兄弟见义勇为,我果然没看走眼,且看我如何收拾这干毛贼。”
史霸天阴阴地道:“六袋弟子,阁下想必是丐帮在汴京分舵的堂主‘九头神鹰’朱江朱大侠了。”
朱江双手一拱,道:“正是在下,敢问史寨主,张保张老英雄一世英名,天下人共仰,史寨主为何和张老英雄过意不去呢?”
史霸天:“不是我们跟他过意不去,据可靠消息,岳飞死后将号令天下义军的‘太保令’传给了张保。我们金国大军在边关屡屡摧城拔寨,后方却总受到义军、百姓的反抗。我们大金这次派‘七星杀手’张堂主亲自督阵,正是要得到这‘太保令’,以瓦解义军斗志。”
朱江眼睛一翻,道:“史寨主什么时候成金国人了,金贼把你们当人吗?即使尔等得到‘太保令’,天下义士会听你们的吗?更何况岳元帅已死,‘太保令’也没有了往日的作用,我劝你们还是放过张老英雄吧!”
史霸天脸上一阵红一阵青,道:“我史某顺应天命,早已听命于‘天忍教’。投靠我们大金的英雄中也有贵帮的人吧。‘净衣帮’的马三雄马副帮主职位比你高吧,不也和‘天忍教’端木睿护法结为兄弟了吗?听说朱大侠也属‘净衣帮’的,何不学学马副帮主,也投靠我们大金国。只要你从张保手里拿到‘太保令’,可就为大金立下了大功。”
朱江大声道:“呸,休想!我丐帮虽有‘净衣帮’和‘污衣帮’之分,却没有助纣为虐、帮金国人打宋国的无耻之徙。马副帮主和端木睿结为兄弟时,并不知端木睿为金贼,知道后也没有叛敌行径,我怎会做出**求荣的无耻之事。史寨主要想动张老英雄,请先过我朱某这一关。”
史霸天怒道:“看样子朱堂主是非趟这浑水了,来呀,把这些叫花子统统给我围住,不许放过一个活口。”
朱江冷哼一声,道:“谁走谁是孙子,来,我先来请教史寨主高招。”朱江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对小巧的判官铁笔,猱身而上,史霸天举刀相迎。但见朱江判官笔上下翻飞,刺、挑、划、点、拔,虽是小巧的兵器,走的却全是进攻的路子。那史霸天人虽矮,力气却大,一把五尺长的鬼头刀舞的是风雨不透,在自己身边织成了一道道的刀幕。判官笔虽然迅捷,进退如鹰,但却不敢和鬼头刀硬碰,一时间钻不进鬼头刀织成的刀幕;鬼刀虽猛,却碰不到判官笔,两人正是棋逢对手,翻翻滚滚地打了六十多回合,看得张保张老英雄是心中惊惧,没想到史天霸这斯武功如此高超,自己年轻时恐怕也不是其对手。
蓦地鬼头刀不守反攻,划出一刀寒光,劈向朱江。但见朱江侧身让过,右手笔刺向史霸天面门。不料史天霸这一刀是虚招,鬼头刀劈到一半,刀锋一转,迎向朱江右笔,笔剑一碰,判官笔冲天而飞。史天霸心中一喜,接着一凛,因为他发现朱江这一招也是虚招,右手笔全然无力,左手笔却悄没声地刺向小腹,总算他反应快,急忙后退,却已来不及,腰上被重重地划过一笔,鲜血迸出。但见朱江右手上扬,接住刚好落下的判官笔。
“七星杀手”张堂主冷声道:“好一招‘飞鹰在天,海浪穿空’,史寨主且退下,让我会会丐帮高手。”也不见黑衣人作势,人已到跟前,伸右手向朱江抓去,来势甚疾。朱江单笔上封,那黑衣人也不避让,翻腕一抓,竟抓住了判官笔,朱江左手笔急忙刺向黑衣人面部,右手奋力回夺,哪里夺得动。但见那黑衣人带着笔横里一拔,朱江就一个踉跄,下盘便已不稳,黑衣人右掌早印在朱江胸口,道:“去吧,如此本事也敢来管‘天忍帮’的事?”
朱江闷哼一声,口溢鲜血,倒在了地上,丐帮弟子连忙围过来急救,朱江一招之下就被击败,张保一方的人面面相觑。
那黑衣人也不追击,背负双手,道:“张老头,还是把‘太保令’交出来吧!你想让在场的人都陪你丧命吗?”
陆青峰挺身站了出来,道:“休想,这儿有战死的将士,却没有投降的懦夫。”
黑衣人嘿地一声道:“小子,刚才救你的人在哪儿?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但见黑衣人脸上紫气大盛,双手青筋暴起,右手一扬,一股极强劲的掌风已笼罩在陆青峰周围,陆青峰但觉面前热气灼人,一股大力南海来。
张保急喊:“快退!”
朱江也挣扎着欲接这一招强劲的“烈火焚天”,但哪里来的及。
但见院内树上飞下一人,大喊“住手”,不等落地,一枚燕子镖已飞向黑衣人。
黑衣人早有防备,左手击落飞镖,右手掌势不减,竟要先毙陆青峰于掌下。陆青峰欲后撤,却被掌力罩住,动也动不了,眼见要命丧事当场,忽听身旁“呼”地一声,一股强劲的罡风从少年乞丐双手中击出,迎向黑衣人的掌风,但听“轰”的一声巨响 ,黑衣人的掌力消失的无影无踪,掌风虽刮得陆青峰生痛,却没受伤。
张保把陆青峰拽到一旁,轻声道:“青峰,此地高手如云,你不要强出头。给你这柄铁锤护身。”
陆青峰惊魂未定,懵懵地刚想问我要这么笨的锤干什么,我又没练过锤法,但见张保已经把锤塞到了他手中,并暗暗地握了握他的手,知道必有深意,就顺手接过了铁锤。
落地之人正是陆青峰的师父周传义。
周传义:“‘天忍’帮杀手果然心狠手辣,对一个刚习武的新手也绝不留情。在下倒要领教。”
“好说,好说。刚才护城河外用一个石子打断我手中剑的就是阁下了,正要领教。没想到一个乡村武夫竟有如此高的身手,大宋武林果然藏龙卧虎,可惜是各自为战。”黑衣人说完,又仔细打量着少年乞丐:“阁下小小年纪,竟会使‘亢龙有悔’,上官剑把‘降龙十八掌’传给你了?请教阁下尊名。”
少年乞丐大咧咧地道:“尊名就免了,小叫花名叫洪七!即知‘降龙十八掌’的威名,还不快滚回中都老巢去?非要把命留在这儿吗?”
黑衣人:“只有战死的死士,听说过临阵脱逃的天忍武士吗?莫说是你,就是上官剑亲来,我又有何惧?不知是你先来,还是这位专会偷袭的武师先来?”
周传义:“在下救人要紧,说什么偷袭。如果真的要偷袭,打断的恐怕不是你的剑而是脖子吧?如今不是什么江湖比武,而是生死大战,也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了,小兄弟,咱俩联手先杀了这金贼。”
突见周传义藏身的后面那棵树下,跳出两个人。那男的蓝衫飘飘,面容清俊,别有一翻儒雅之气。那女的却浓装厚抹,身着大红艳裙,说不出的俗气。两人什么时候藏在身后,周传义竟然一无所知。
但见那女子满脸横肉,大大冽冽地道:“想以多欺少么?我们夫妇却看不过眼,让我们会会天下闻名的‘降龙十八掌’。”
周传义:“两位大侠高姓,看装束绝非金贼,为何倒帮着金贼做事?”
那女的道:“乡村武夫,焉知我们‘昆仑双剑’威名。我们呢,是即不帮宋、亦不帮金,只是听说什么‘太保令’,甚是有趣,我们也想见识见识,说不定我家孩儿喜欢,当一个玩具却也是有趣的很。如果我家孩儿也不喜欢,自然还给你们,免的你们在这儿你争我抢,丢人现眼。”
朱江道:“大侠小心,这夫妇二人便是新近闻名江湖的‘昆仑双剑’。那男的叫张大元,一柄细长‘龙泉剑’,擅长一套‘清风碧叶剑’。那女的却是他师姐,后来不知怎么就成了他老婆,叫陈丽娟,别号‘一吼盖昆仑’,身高力大,使一柄男人都罕用的‘乌金剑’,昆仑各种剑法她都会。昆仑各种剑法倒也罢了,最不要脸的是这两人专好以多欺少,二人共使一套‘太极两仪’剑阵,使人防不胜防。”
陈丽娟大怒:“什么‘一吼震昆仑’,是‘一啸震昆仑’。‘太极两仪’剑阵对付1人是两人同使,对付10个人却也是两人,有什么要脸不要脸的。我和张郎是明媒正娶,什么叫‘后来不知怎么就成了他老婆’,你这叫化子真是可恶,快起来,让你知道知道老娘的厉害。”
朱江:“呸!青城山一战,青城派的重霄道长是怎么死的?单打时,张大元先败于重霄道长手下,对吧?你‘一吼震昆仑’的乌金剑也被道长击落,没错吧?道长念你二人初到中原,不懂规矩,手下留情,饶你二人性命,谁料你二人不知败而退,反而联手共用‘太极两仪’剑阵,偷袭道长,当场刺杀了重霄道长,这也没错吧?以怨报德,这不是不要脸,难道是二皮脸吗?”
陈丽娟大怒,拔剑刺向朱江,道:“不杀你臭叫花,我陈丽娟誓不为人,张郎别动,我就一个人杀了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免得他们说嘴。”
洪七接过身旁人递过的打狗棒,一招“拔草寻蛇”,架开乌金剑,还了一招‘三刺狗头’,两人撕打到一处。五招下来,强弱立分,那陈丽娟不仅剑法精妙,内功更是胜过洪七多多。若不是每次危急时刻,洪七使出‘亢龙有悔’来,迫得陈丽娟避让,洪七早已死了七、八次了。就这么缓了一缓,那洪七仗着矫健的步伐,又将局势扳平。
十招下来,洪七已用了八次‘亢龙有悔’,八次陈丽娟都被迫退让,想不出招架的办法。陈丽娟道:“小叫花子,反反复复就会这么一招么?”
洪七做了个鬼脸:“就这么一招你也拆解不了,何必第二招。不象你老公有了你这么个大美人还不够,却还四处拈花惹草。”
陈丽娟:“你怎么知道?”
洪七本就顺嘴胡说,以图分散陈丽娟的注意力,听她接了话茬,更是信口说道:“‘花花太岁’张大元谁人不知?不仅勾引裁缝铺的良家妇女,还在怡红院包了二个走红歌妓,听说跟峨嵋派的青衣女尼也关系暧昧。”
这一招好不厉害,有真有假,让陈丽娟不得不信,手中攻势便缓了下来。
张大元和裁缝女盈盈倒却有其事,偶尔逛逛妓院却也是张大元的嗜好,但什么青衣女尼却纯属胡编。张大元这两天正因为盈盈之事被陈丽娟修理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听到洪七信口雌黄,不由大怒,举剑杀来,道:“打死你这拔弄是非的小人。”
陈丽娟架开这一剑,道:“一边站着去,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心惊什么。”这陈丽娟凡事处处精明,一到这男女之事,就糊涂起来。原来这张大元娶陈丽娟,本就是被迫的。生完孩子后,陈丽娟体形变得越发粗胖,更怕张大元抛弃她。哪知张大元是你越看着他,他越贼心不死,屡有花花新闻。陈丽娟最再意的事便是处处提防张大元另有新欢。
洪七见这一着得手,便继续编道:“那青衣女尼送你的五彩剑穗怎么现在才挂在剑上。”
张大元焦燥地道:“休得胡说,这剑穗是我在汴京买的。”
洪七有一天晚上,亲眼看见盈盈给张大元编了这五彩剑穗,料定不敢告诉陈丽娟,所以把这笔帐算到青衣女尼身上,却也立见奇功。看到张大元猴急的模样,心中更有底了。
洪七笑着说:“是吗?你什么时候到的汴京?为什么不给你媳妇也买一条?”
张大元:“小叫花胡说,娟姐不要信他。”
陈丽娟:“我看你才是胡说,前几日问你哪来的剑穗,你吱吱唔唔的说不清楚,原来是老相好给你编的,且等我回去教训你。”只顾和张大元说话,手中剑更加缓慢了。

黑衣人看到两人一时分不出胜负,沉声向周传义道:“来,让我再来领教阁下的武功。”抽出一柄断剑,但见光华四射,已非刚才打断那把。
周传义道:“好剑,莫非是天忍五名剑之一。”
黑衣人:“不错,你倒识货。掩日、断水、转魄、去邪、灭魂,正是昔日天忍五大杀手赖以成名的利器。此剑正是五剑中最为诡异的转魄神剑 。”
周传义道:“昔日抗金名将李精忠可是死于此剑?”
黑衣人冷笑:“李精忠是谁?此剑杀人无数,死在此剑下的比李精忠名气大的人可有的是。”
周传义道:“很好,不是冤家不对头,李叔叔和在下颇有渊源,正愁找不到仇人。听说太行山一役,天忍五大杀手尽数被杀,以为再也不能亲手手刃仇人了,甚为遗憾。不想转魄剑又有传人,今日正好做一了断。”
黑衣人:“当年中原武林十余名自命侠义的成名人物,在太行山伏击了我天忍五大高手,你还有脸提及此事。我张凤英正是转魄神剑张行的义子,有什么帐你尽管算到我头上好了。”
周传义道:“李精忠是我姑父的好友,婶婶曾对我说,转魄剑削铁如泥,要破转魄剑,唯有练软兵刃,没想到我这九缕凤尾鞭到今日才派上了用场。我可告诉你,此鞭是婶婶专为对付转魄剑而制的。”说罢,周传义从怀中掏出一条甚为鲜艳的软鞭。
黑衣人张凤英仰天大笑:“转魄剑已折了十七年,不想今日还有人怀揣对付它的兵刃。”说完挺剑攻上,剑未到,剑气已幻出一片剑网。
周传义内力集中到鞭上,软软的凤尾鞭崩得笔直,如一柄长枪,刺向剑网中央。但见转魄剑削到凤尾鞭上,却不曾损伤凤尾鞭分毫,也不知这鞭是用什么丝所做。
黑衣人连忙侧身,让过软鞭,局面已落了下风,连忙运足内力,画出一道又一道的剑幕,抵挡住凤尾鞭的进攻。周传义虽然占了兵刃上的优势,但两人内力相当,一时也难取胜。抽冷看一下洪七的情况,不禁甚为担心,那陈丽娟不知何时已加紧了攻势,迫得洪七连连使出“亢龙有悔”进行反击。这“亢龙有悔”最是耗内力,洪七小小年纪能有多少内力?再这么打下去,洪七不被打死也得被累死。分神之际,张凤英已将局面转平。周传义加紧进攻,以图先灭张凤英,再斗昆仑双剑。
洪七边打,嘴上边说:“小娘子,还有很多事我没跟你学呢。你打得这么快,我可没功夫说了。”
陈丽娟手上略缓:“快说。”
洪七“嘻嘻”一笑,道:“你夫君太花花,一时我也想不出先说谁。”
陈丽娟见他调侃,便又手上加劲,道:“你说是不说?”
洪七连道:“慢打,慢打。我说了你可不要着脑。你那张郎和‘云梦仙子’关系非同小可,你可要小心了。”
“云梦仙子”林娇娇正是武林中最淫荡的妇人,专门勾引男人,从中渔利。洪七情急之下,顺口把这最淫贱的妇人和花心张大元扯在一起,原是在拖延时间,不料张大元和“云梦仙子”真有不可告人的内情,而且讳莫如深。洪七只顾和陈丽娟周旋,却没见张大元握在龙泉剑上的手已青筋暴起。
陈丽娟:“他们何时到的一起。”
洪七:“这倒说不清楚,大概是三、四年前吧……”
洪七顺口胡说,不料又让他说准了。张大元暗想,此事决不可泄密,宁可回去让母老虎修理,也不能再让这小叫花说下去。手中剑悄没声地刺出,正是清风碧叶剑中最阴辣的招数“针眼之风”,全身内力集中在一点,往洪七后心刺去,却悄无声息。
洪七全力与陈丽娟周旋,对身后袭击全无知觉。众人发觉时,却已来不及警告。离洪七最近的陈丽娟也来不及挡这一剑,只是“啊”地一声,手中停了攻势。
眼见龙泉剑要穿透洪七后心,却见一鞭缠来,替洪七挡过一剑,接着但听“哇”的一声,周传义口中狂喷鲜血,倒在地上。
原来周传义虽然在和张凤英缠斗,却不时分心查看洪七这边的情况,对张大元变青的脸也了然于胸。见张大元突然偷袭,警告已来不及,只好先替洪七挡这一剑,全没想自己这边怎么办。周传义和张凤英的拼斗只是占了兵刃上的便宜,内家功力甚至还要稍逊于张凤英,如今全力去挡张大元这一剑,登时后心门户大开,转魄剑向以神速闻名,登时带着张凤英的“烈火焚天”内力刺入周传义后心,一寸半断剑尽数刺入,直没剑柄。饶是周传义内外双修,金罩护体,也抵挡不住这凶猛的一剑。口中鲜血狂喷,倒地时转魄剑被抽出,后心更是血如泉涌。
陈丽娟早已住手,劈面给了张大元一耳光,道:“干什么?”
张大元见一击不中,退回原位,那张凤英也退后几步,并不追杀。
陆青峰和洪七双手抱住周传义的头,一个急呼“师父”,一个大喊“大叔”,只见周传义面如金纸,气若游丝。陆青峰连忙往师父嘴里塞了大把的金创药。两人怒目圆睁,一个盯着张大元,一个盯着张凤英,正要上前拼命,被周传义叫住“慢,……不要,……不要动手,你们……,你们不要去送死。”
张保走到前面,道:“罢了,今日之事全由老夫引起,这‘太保令’虽是岳元帅遗物,可如今张保无能,已无力保护,给你们吧,他日必有人找你们索回。”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青布包裹的物体,向远方掷去。
没等那物落地,张大元如燕子掠水奔向那物。
张凤英岂肯让此物落于他人之手,手上断剑刺出,如影随形,刺向张大元后心。
陈丽娟亦不落后,长剑一挺,也刺向张凤英后心。
张凤英出手时便就料到陈丽娟必有此招,所以右手剑刺向张大元,左手向右挥出,打出三点寒心,迫得陈丽娟撤剑回防。张大元无心去接‘太保令’,手中长剑一挡,“乒乒乒”两人瞬间已拆了五招,突然“咦”地一声,同时退回一步,举剑凝思。那‘太保令’此时才“砰”地一声,落在五步远的地方。
但见一人拿着精钢所制的算盘,施施然从阴影里走出,笑嘻嘻地说:“各位可是觉得内力提不上来,浑身无力?莫非晚饭没吃好,中了什么毒吧。”正是朱仙镇“好再来”酒店老板。
霎时间,众人安静下来,连张凤英、陈丽娟这样的高手,都不知何时被人下了迷药。如今众人全身无力,性命全掌握在这邋遢的老板身上。
陈丽娟闷声道:“阁下何人?欲意何为?”
那老板道:“我的姓名吗,不提也罢。不过各位可曾听说过‘聚英帮’?我便是‘聚英帮’中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喽��。我刚才捡到一个小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把它打开了,没想到却这般厉害,害得各位浑身无力,连我自己都觉得行走困难。”
聚英帮,汴京附近新近掘起的一大帮会,招集各路人马,专与金人做对,行事却不合常理,不按江湖规矩行事,人物也鱼龙混杂,各种人都有。
但听那老板接着道:“这太保令本就是我义军抗金的信物,贤夫妇却要给孩子当玩具,未免太不把我万千抗金义士不当回事了吧。”说完用手摸了摸陈丽娟脸蛋,笑的甚是暧昧。
张大元道:“无耻小人,休得动手动脚。”
那老板用算盘敲了一下张大元的头说:“淫人妻女,自己妻女必被人淫。我看你这个小白脸以后还是少干缺德事儿。”说完走向太保令,欲意捡起,突闻身后风响,连忙就地翻滚,顺手拿起太保令。饶是他身手敏捷,身上也中了二粒“寒星”铁芒。
原来张凤英发觉浑身无力时,便凝气聚神,慢慢地把仅存的一点功力存于胸口,以图自保。当看到那老板大咧咧俯身去拿太保令而全无防备时,便突然发出了成名绝技“七点寒星”,打向那老板身后的七大要穴,但力道已比平常小了许多,否则十个老板也要命丧当场。
那老板全无防备,身中暗器后,便觉一麻,知道有毒,不敢久留。一边将太保令揣入怀中,一边吃了几料解药,急冲冲向外奔去,当走过张凤英身旁时,并未有什么举动,但见他走出二、三步了,突然回身,一算盘打向张凤英。总算张凤英早有防备,一侧身,“啪”的一声,左肩胛骨立时粉碎,那老板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青峰抱着周传义说:“师父,怎么办啊?”
张保道:“小兄弟,快把你师父扶进屋,我们从长计议。”
陆青峰轻轻地抱起师父,走向屋内。余人虽然浑身无力,却可以慢慢挪动,张保这一边人陆续走到屋内。
张凤英、史霸天等人见陆青峰无事,不竟惊诧,也不敢再生事端,慢慢地向远处移去。
陈丽娟、张大元夫妇眼见太保令被人劫走,白拼斗了一晚上,也灰溜溜地离去。

到了屋中,陆青峰轻轻地将师父放在里情怀屋的炕上,众人围了上来。朱江喝道:“丐帮弟子听好,谁有什么好药,快点拿出来。”一时间,众人纷纷掏药,尽是些普通的金创药、云南白药、山野参等,没有什么极品好药。
周传义艰难地道:“不要麻……麻烦了,我的心脉已断,无药可救,峰儿,你过来,别……别忙乎了。”
陆青峰说:“师父,你别着急,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周传义:“听话,别……别忙乎了,听我给你说。”由于着急,周传义竟昏死过去,朱江连忙用右掌抵住他的后心,把好不容易聚集的一点儿真气输入到周传义体中。
周传义靠着朱江的一点儿真气维持着心脉,慢慢地苏醒过来。朱江对陆青峰说:“少侠,你师父看样子有什么重要事和你交待,你还是认真听吧。周英雄实在无药可治了。洪七,咱们弟兄到外屋去,让周英雄好好和这位少侠谈谈。”众人慢慢离开。
周传义:“峰儿,你我师徒有缘没份,相识才一天,就要分手了,你可知周侗是谁?”
陆青峰:“周老英雄侠名远播,是天下闻名的武师,其弟子林冲、岳飞赫赫有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难道师父和周老英雄有渊源?”
周传义:“不错,周侗正是家父。家父一世英雄,但对我却疏于管教,再加上我天质鲁钝,武功不及家父十分之一。好在家父弟子无数,其中不乏英豪,但家父最喜爱的就是岳飞、岳鹏举。岳飞生前曾做了一件令他遗憾终身的事,你可知道是什么?”
见陆青峰摇头,周传义接着道:“当年,岳元帅奉命去剿灭洞庭湖杨么起义,杨么被俘后被朝廷杀害。提起此事,就令岳元帅叹息。岳飞死前曾求师父帮助找到杨么的后人,好有所资助。家父生前没找到杨家后人,却为杨家的后人备了一份礼品,就是积一生兵器经验写的一部‘无敌天王枪’法,可惜到现在没有找到杨家后人,师父我也完不成先父这份遗愿了,你能替我完成吗?”
陆青峰:“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为你找到杨家后人。”
周传义:“峰儿,师父知道你是个热心人,可让师父担心的正是你的热心。你现在武功低微,以后凡事不要强出头。家父一生以练外功和兵器闻名于世,世人却不知家父晚年的内功精进,当世已难再找到第二人与他匹敌。修练内功的正道是养气炼神,却不知外功练到最高境界,由外而内亦可练成绝世内功。家父晚年根据自己体会,独创了一部内功心法,叫‘天地归一心经’,甚是精深,‘归一心经’和‘天王枪法’放在一起,放在第三排左四的木人身上,你可认真研读心经,修练好内功。可惜师父我天生鲁钝,始终不能体会归一心经上武功的要义。”
说了一长串话,周传义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霎白,陆青峰连忙说:“我知道了,师父,你别说话了。朱大叔,你们快来。”
朱江等人进了屋,却见周传义已经气若游丝,用微弱的声音说:“峰儿,练习武功切忌急燥,尤其是我门派武功,由外至内……。”话没说完,头一歪,已然断气。
陆青峰大哭“师父,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为何不理弟子了?”洪七也是号啕大哭“周大叔,弟子若不手刃张凤英、张大元这两奸贼,誓不为人。”陆青峰也从周传义身旁拿过九缕凤尾鞭,缠在身上,双手祷告说:“师父在天有灵,保佑别让张凤英这恶贼早死,弟子学艺成后,必要亲手为师父报仇。”一时间众人皆落泪,黯然无语。

第二天,朱江,张保等人帮助陆青峰将周传义义士葬在了村边练武场边森林中。众人告辞之际,朱江问道:“不知少侠以后有何打算?”
陆青峰:“小人先替师父守灵三天,再去洞庭湖走一遭,替先师寻访一人。”
朱江:“可能相告寻找何人?”
陆青峰:“是在找杨么义士之后。”
朱江:“听说杨么义士之女杨瑛创办了‘天王帮’,替天行道,专替老百姓打抱不平。天王帮的人行事神密,很少在江湖中走动,就连我们丐帮也不知其总舵在哪儿。不过你以后若有什么事,每到一处,只要提九头神鹰朱江,自会有丐帮弟子相助。”
陆青峰:“谢谢朱大叔。”
朱江:“小兄弟,我还有一事不明。昨日我们都被迷得浑身无力,为何小兄弟却没事?莫非身揣异宝,或服过什么灵丹妙药?”
陆青峰想了一会儿:“我,我也不知道啊。莫非双双送我的‘紫荆藤带’真有百毒不侵的功效?”
朱江:“紫荆藤带?小兄弟福气不小,这紫荆藤带是岭南‘五毒教’用秘药练制,一般人见都见不到,小兄弟看样子是位福将。莫非兄弟和五毒教的人还有瓜葛?”
陆青峰将双双的事说了个大概,朱江笑道:“如此异宝,没想到小兄弟如此容易得到,可见有些事也是缘份。小兄弟,我们告辞,以后有事尽管吱声。”
陆青峰拱手道:“恭送各位前辈。”

陆青峰为师父守足三天灵。这天晚上,在师父的小屋里,陆青峰打开了从木人身上取来的包裹。见里面卷着两本用丝帛写的武功,上面还有一封信。先打开信,见上面苍劲有力地写着几行字:
“天王枪法,天下无敌。行军对阵,所向披靡。先有林冲,后有岳飞。所习枪法,皆不如此。先快后慢,先重后轻。循序渐进,习者慎之。习我枪者,心怀侠义。除暴安良,是我弟子。
归一心经,武林至尊。少林丐帮,亦不惶让。先外后内,不可颠倒。四十有成,五十圆满。内韧外刚,无功可挡。行走江湖,切莫逞强。大器晚成,四射光芒。笑傲江湖,胜者为王。”
落款是:寂寞武师周侗。
翻开帛书,见第一篇写着“无敌天王枪”五个大字,正和信上笔体一样,苍劲有力,上面有字有画,都拿着一柄长枪,共有64式。另一帛书上写着“天地归一心经”六个大字。打开看去,前面尽是些外功招势,和师父讲的一样,但却每一招都注明了内劲怎么使。正是强调“拳随意动,气随拳走。”练外功时,要引导意念跟着行走。
归一心经入门拳法便是当时最流行的“安邦抗金十三拳”,一招一式极为简单实用,但下面意念的注解却极为烦琐、详细。于简单的拳法中寓深奥的内功,正是周老拳师内功的精华。陆青峰悟性极高,顿觉师父让打沙袋、木人时的心意了。一时间,陆青峰沉醉在深奥的拳经之中。
陆青峰正专心研究内功心法,忽听到有人敲门,连忙把书信收在怀里,高声问:“谁啊?”
听到外面有人说:“是我,张保。”
陆青峰连忙把门打开,道:“快请进,老英雄深夜到此,可有事?”
“也没什么要事,来看看你和你师父。”张保在牌位前上了一柱香,接着说,“青峰,说起你师父,和我家元帅渊源颇深。没想到在这朱仙镇一住几十年,我二人竟从未打过交道。是小老儿有眼无珠,说起来我们都是一家人。前几日我给少侠的铁锤可曾带在身上?”
陆青峰:“一直放在床下,张老英雄可是要用?”
张保:“少侠,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老夫可要说你几名,不知肯听否?”
“张老爷子且莫再叫小人什么少侠,直呼峰儿即可。有什么教诲直言就是,否则就见外了。”
张保道:“好,峰儿,即如此,别怪老夫多嘴,少侠以后行走江湖一定要多动动脑筋。我给你铁锤时,曾再三暗示与你,为何还不留心查看?且把铁锤拿来。”
陆青峰“啊”地一声,俯身把铁锤拿出,递与张保。但见张保把锤头微微左拧一下,往下一按,再右拧三下,把锤头拿下,锤头里竟是空的,从中拿出一半尺长的精铁牌,上面铸着密密麻麻的花纹。但听张保道:
“此牌才是岳元帅留下的太保令,那天酒店老板拿走的只是老夫今仿制的一个赝品。峰儿,老夫形踪已露,麻烦不断,此令就托付与你,告诉你一个天大秘密,此事关系到大宋江山命运,你可愿替老夫完成?”
陆青峰:“老爷子放心,峰儿决不会做卖祖求荣之事。”
“嗯,我对你的人品是十二个放心。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只好再叮咛你一次。岳元帅在风波亭被害之前,已预感到前途不妙,事先将九枚太保令托付给九位极为信任的属下或义军头领。太保令原来就是元帅当年号令各路义军的信物,这九枚却是重新铸造的,九令合一,即成一个秘密山区图,标识着一个地点。岳元帅将各路抗金豪杰的名单、联络暗号,行军打仗的地图、兵法悉数藏在此地。此物若被金人得去,这些豪杰性命不保,金国人也将得到元帅神妙的兵书。”
陆青峰:“果然事关重大。”
张保:“所以元帅对此事极为小心。这九个太保令虽然标识着藏宝地点,却是小范围的地图,不知在什么州府。在交给这九人太保令时,元帅曾对每人吩咐了一句话,把这九句话合在一起,才知道这地图是哪个山脉中的地图。我这枚太保令是最后一枚,当时元帅告诉我的一句话是‘武穆遗命’,说是前八人听到此话,见到这枚太保令,需将自己的太保令交给持此令的人。这些年来,朝庭腐败,小人当权,我意志消沉,也没有去寻找前八位持令的战友,不知他们近况如何。峰儿,我现在把此令交给你,倘若明君出世,你可携此令找到其他八位,振兴民族,以图大事。”
陆青峰:“可能告诉其余八位义士的姓名。”
“有三位是我的战友,高胜有一枚,在燕京高家堡;李宝有一枚,听说在巴陵做官;吉青有一枚,吉青听说岳元帅被害,心灰意冷,已出家做了道士,云游天下,不知所踪。其余五枚分别在山东、河南、河北一带的义军手中,当时著名的义军首领有赵开、刘异,李机、李仔、郑云、明椿、王世隆等人,却也不知到底在谁那儿。”
陆青峰:“如此说来,凑齐这九枚太保令极为不易。”
“说易不易,说不易,却也很容易。手持太保令诸人虽然不太好找,但均为爱国义士,若有人登高一呼,再举岳元帅抗金大旗,这些人必会前来投靠,此事全看天意。然而我的行踪已露,假的太保令早晚会被发现,聚英帮和天忍教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把它交给你。峰儿,你行走江湖的经验太少,像这种重要的东西根本不能放在怀里。你喜欢什么兵器?”
陆青峰:“兵器,我还从未练过兵器。若要练,我愿学枪。”
张保愕然道:“学枪?行走江湖之人很少拿这样的长兵器。不过枪乃兵器之王,岳元帅当年正是靠一柄铁枪名震天下。我会特意为你打制一柄小巧的雁翎枪,枪头是活的,里面藏着太保令。记住,取时左一、下按、右三,这叫‘上下循环扣’,和这铁锤一样,你明天早上到铁匠铺找我取枪吧!”

第二天一早,陆青峰拜别了师父坟墓,前往铁匠铺。未到房前,但见院子门四敞大开,走进一看,张保的尸体横在院中,不远处有一柄新打制的雁翎枪。陆青峰喊着上前一摸,见张保尸体冰凉,早已气绝多时。
陆青峰拿起雁翎枪,小心地走进屋内,但见屋里翻的乱七八糟,连锅台、土炕都被人拆了,显然是有人杀害了张保,在找什么东西。陆青峰伸手左拧枪头,再往下一按,右拧三下,枪头果然拿下,里面装着正是昨日的太保令,陆青峰把两部帛书卷好,恰巧能放到枪头中,再按原样安上。
安枪头时,突然发现枪缨上有一撮黄色丝线。这丝绸很是显眼,在哪里见过呢。猛然想起,前几日在这屋前,张大元的剑穗正是用五颜六色的丝线编的。难道凶手是张大元、陈丽娟二人?

陆青峰所料不差,昨日张保回来后,即把雁翎枪打好。刚要休息,突听外面有人击门,张保拿起枪问:“谁啊?”
没人吱声。
张保连忙吹熄灯,站在门后,问:“是谁?”
一个女子答道:“张老头,你用一个假太保令戏耍了这么多人。快把真的拿出来。”
张保早就料到有这一天,没想到这么快,还没来得及把枪交给陆青峰。索性冒险拿在手中,打开门对二人说:“无耻小人,想要太保令,先问老夫手中这杆枪答应不。”说完挺枪刺来。
张保和二人武功相差甚远,要不是二人想问出太保令的下落,早已对张保痛下杀手。但张保无论二人怎么逼问,一声不吭,就是拼命地撕杀。那陈丽娟忍无可忍,挺剑刺杀了张老英雄。
二人杀了张保后,在张保身上、屋内翻了个底朝天,却哪里料到太保令就在眼前的枪中,对枪瞧都没瞧,连夹在枪上红缨的剑穗也没发现。
陆青峰默默地埋葬了张保,心中在说:“张大元,陈丽娟,早晚有一天要你们死在小爷的手上。”
苍天无眼,短短几天,好人接二连三地死去,这就是险恶江湖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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