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剑群侠传』(二）
作者：止水流云
『鸣剑群侠传』
一世晶情著
第二回
莫无言泥足深陷，不可自拔……陷入无尽的痛苦回忆中。
与此同时，陕西，终南山，一个同样为情所困的人……
终南山, 群峰叠翠连绵数十里。
南北朝以来，这里流传着一个说法，就是终南山中弥漫着一种瘴气，人畜如进山，不出数个时辰，就会中毒身亡。所以终南山虽非荒蛮边隅，却是罕见人迹。但终南山中毕竟还是有人居处的。
往往越是这样的穷山恶水之间，越是隐居避世的好地方，而高人隐士也奇多。
而傲剑峰，那个一战成名的傲剑峰也在此处。
傲剑峰“智仙阁”，一间卧房内，床榻上一年轻男子似在午休，可是近前细看，他脸色煞白，冷汗早已浸湿衣领和卧枕，双手紧握好像要推拒什么，可是却显得那么无力，喃喃道：“别再骗我了，我是蠢，我逍遥是蠢材，原先居然会那么信任你……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别过来呀！……”他颤抖了一下，突然惊醒，发现自己眼角居然有泪……
“奇怪，这里是我的卧房，我怎么会睡在这里……还有刚才的那个……是梦：……”
“啪啪――”敲门声吓了他一跳儿，“碎心，你在吗？智仙长老召见你呢……”
“对了！师父说过，今日会有要事找我……糟糕的是我居然睡忘了，都是那个该死的恶梦，那个该死的……她”一个鲤鱼打挺，他轻巧从榻上翻下地。
“呀”的一声，一个稍微年长的男子推门进来，“碎心，你在干……”话未说完，就感觉一阵风从身边刮过，回首没人，房间也是空的了。
碎心，一个好悲切，一个好无奈的名字。碎心原名逍遥，一个孤儿当然没有姓氏，就连逍遥也是养父改的……可是自从那件事，因为那个女人，逍遥已经和养父一块死了，活下来的只有碎心。一个心切报仇，忘情弃爱的碎心！
用上小游鱼步，配合“智仙”的独门心法《蓝田心经》，趁机复习师父所传的轻功。碎心只感到浑身的舒畅，也只有在集中精神与武功修为上，他才能忘却心魔，神驰物外……这正是蓝牙传他《蓝田心法》的目的。隐世闭关三年，悟自老子《道德经》的《蓝田心法》可谓从道门正宗中另辟蹊径，却不偏离本尊，不入魔道。修习《蓝田心经》可以清心火，克心魔，正所谓“入道而后出道、继而达破道”这与佛家所说的“入世为出世，后而看破世情，达致顿悟”不谋而合。蓝牙一是看碎心可怜，二是探得其根骨甚佳，自从入的他“智仙阁”，不畏辛劳且勤学好问才破例秘密收徒，也为的是挽救一个残破的灵魂。
“风”刮进厨房……不到一刻，碎心就提着食篮，往后山象牙宝塔而去。
象牙宝塔，高十余丈却只有两层，位于“智仙阁”后山“入道林”中，意寓“入的此林，便即入道”，而林中心地带则是一片平地，看不到草木却全是假山怪石，外人就算细看也推不出个究竟，但是鸣剑中人都知道，这是[智仙]耗费两个月光景，利用砂土巨石百十方而自创的“道转乾坤大阵”，此阵旨在“困敌而不伤，乱其心智而不伤其身”，只要陷入其中，则天昏地暗，五行轮转不定，若无外人搭救，就要困在其中，致死方休。而“入道林”就是此阵的开关所在，一经踏入就自动开启阵眼，继而生生不息……
三年来每日两餐，碎心早就驾轻就熟，但是自从一个月前师父传了“蓝田心法”后，就不让任何人靠近“入道林”，这次叫我……惶惶的顺着生门越过阵眼，面前的就是象牙宝塔的正门。
“师父，是我，碎心来了……”碎心恭敬的放下食篮，躬身说道。
象牙塔是鸣剑典籍、帐目等所有文书资料所在，可以说是禁地。只有正副庄主、三位长老和大总管才可进入。而第二层的“心阁”更是有一道“千机”锁，必须六个人同时运转才可开启……自独孤帆归隐，他的千机匙就交付给了副庄主刘云枫保管。
良久，门内轻轻传来柔和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碎心，我虽然传你心法，可并不是你师父……自我隐世，三年来你日夜照顾，我俩也经常谈心，更在月前我传你《蓝田心经》上部……我不过痴长你几岁，而你我之间的感情，亦师亦友，恐怕说是兄弟之间，朋友之情还更真实点……如果你愿意，就叫我一声兄弟，一声大哥吧。”
“我，我怎么可以……，嗯……蓝大哥！”碎心激动的喊了一声。
“嗯，好兄弟！……我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去办，而后我就要赶去临淄，找副庄主和龙圣，无言他们商量要事……”
“师……，哦不，蓝大哥有什么事尽管说，刀山火海我也闯闯！”
“嗯……，这一月来，我在傲剑峰夜观星象，发现北狱贪狼星日渐南移，而且隐隐在吞噬紫薇帝星的紫气光芒……。更据‘映雪楼’的探子进一步查探，江湖已经渐渐被外族魔手渗入，想借江湖的力量威胁中原大好江山。我要马上离傲剑峰赶去临淄，商量平息这场暴风雨的对策；而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和这‘智仙阁’，‘智仙阁’目标太大，很容易成为他们的主要目标……我要传你《蓝田心经》下部，并且要你去襄阳找鸣剑两大侠隐：随风和斜沙……召他们回来镇守象牙宝塔，以他俩的实力再配合“道转乾坤大阵”，我才可以放心……而你之后就要好好修习《蓝田心经》与《小游鱼步》。望你能从中自悟一套适合自己的功法……”
“放心吧，蓝大哥！我定然不会负你所望，誓死保护象牙塔，保护智仙阁……”
突然，象牙门轻轻推开，一个青影飘出，居然足不着地，浮游虚空……碎心一愣，被眼前人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超然于世外的风采所深深吸引。
蓝牙口未动，声音却分外清晰，环绕整个“入道林”，却绝不刺耳：“贵客远来，智仙阁倒是怠慢了……”
碎心一惊，凝聚心神，终于隐隐感到有外敌入侵，都怪自己入阵之时因为久未解阵而害怕出错，心神都集中在查寻生门和踩踏步法上，居然不觉有人吊尾而轻易破阵进入这片空地。确定了敌人藏身之处，碎心后蹬一步，利用小游鱼滑向一座假山之后。这招出其不意，竟然在敌人意料之中，或者说敌人的身法略胜与他，碎心刚后飘，黑影也一闪离开石堆，转入另一假山……如此追追闪闪，他就是比碎心快一点，总能早一步闪开，却不出手，就象耍猴子一半。挑起碎心的急躁与怒火……
蓝牙冷眼旁观，却不出手，这是一个锻炼碎心，并且考验其《蓝田心经》修炼成果的好机会，敌人轻身略好，内力却不深厚，呼吸已经开始变厚。而更重要的是，隐隐还有两个人藏在暗处，而蓝牙只能“感到”却不能听出呼吸或脚步，实力不容小看，只好压阵在旁。另两人好像也有所忌惮，摸不清蓝牙底细究决不会出手……
碎心知道来人既能偷偷潜入“智仙阁”，并且跟踪自己而毫不露痕迹，必然是硬手，自己武学不深，未达大乘，现在“冷静”才是克敌关键……突然停下脚步，暗聚内力于双掌，看清黑影将会闪避的路径，双手一扫，带动两块大石猛地分上下飞砸黑影，上路的石头奇快，下路的石头却显得力不从心，好似内力不济，眼见就要赶上黑影，下路的石头突然加速，超过上路石头，原来上石只是虚招，下石才是主攻……黑影考虑错误，空中勉强换气，凭空上跃半尺，险险避过断骨伤经的下石，却不得不接上石……就是这么一缓，碎心以飘到其背后，一把扯下面上的黑巾……
“啊，是你，居然是你……！！！”眼前的黑衣人竟然是个女子，一个让人第一眼就会心动的女子，碎心身子巨震，高举劈空的手猛地一偏，“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要化解自己的掌力，就等于自己要受一掌，碎心还不到内力控制随心所欲的大乘境界，勉力而为必然自遭苦果。
碎心唯一吐露自己的过去给蓝牙，所以蓝牙隐隐猜出这个女人，这个让逍遥失去养父，从动心到碎心的女人。另外隐着的两人为救同伴，同时闪身而出，异变骤起后找到机会，则全力攻向碎心，欲先废去一个阻碍。
蓝牙出手了，为了惩戒这两个卑鄙的混蛋！
黑衣女子这时也认出眼前的男子，他变了，变的憔悴，眼内尽是矛盾和痛苦……，血一阵沸腾，她想喊他的名字，可是嘴一张，竟然是“我不认识你！”
两个黑衣人做梦也想不到，明明比青衣人早起步，明明距离相差甚远……为什么才换了一口气，青衣人竟然就在眼前！他一指前伸，顿时两个人都不敢动分毫，好像不管谁动，或是两个人都动，全在他一指之间，一指即天！
回过神来，二人对视一眼，刚想分别横移，再左右合攻，竟然不能动了！双脚已经被一种淡蓝而略透明的气缠住了！御虚于实，化气为形！蓝牙的内力修为如斯可怕，鬼神莫测。这也是《蓝田心法》大乘之境界。
假山之后，碎心双眼已红，双手骨骼暴响：“哈哈，对！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所以今天你我是敌非友……，擅闯智仙阁象牙塔者……死！”话虽出口，碎心却迟迟未出手，现实和回忆正交替在脑海中飞驰……
丹田气息很乱，却汹涌澎湃，不受控制般串入周身各处气穴……。终于，碎心痛苦的弯曲了身体，双手握拳微微颤抖。黑衣女子眼中关心和痛苦交缠，却面无表情，但眉头微皱，她没有乘机出手偷袭，也没有离开。只是站着……
“两位该有自知之明，我向不喜杀人，可是人家想死来找我帮忙，我也是可以成全的……”顿了顿，蓝牙面容一整，眼放利光：“是谁主使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声音不亮，却字字如针刺进二人耳中，两人再次对视，像是下定决心“失败等于什么？！”“死！”
蓝牙忙运劲封住二人穴道，并以蓝气制住他俩双手……还是迟了，毒药居然压在二人舌下，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却可以死！好可怕的制度，好毒的规矩！
黑衣女子早就消失了，她没偷袭碎心，蓝牙故意放走了她。隔着三四长，蓝牙运起蓝气把碎心托到面前，双手放出两股水一般的蓝劲，一入天灵，一刺丹田……“心如明镜，镜似冰清……”蓝牙边颂口诀，边引导碎心体内野马般的多道散息。
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碎心手臂，身上的青筋消减，脸色苍白隐隐血色。吐出一口浊气：“多谢蓝大哥，……她……呢？！”“走了……她没偷袭你……”
碎心摆摆手，勉强站起来，不愿再提。
蓝牙再次把他按坐于地，一指点在檀中：“今日这事不简单，敌人开始活动了，我要尽快赶去临淄……现在我就传你下部《蓝天心经》，你先试着感觉我的气息走向，尝试用自己的内力融合而循迹而行……紧记！‘蓝田心法’下部着重内息的培养，与道家修炼相结合，讲求清心寡欲，达与物我俩忘，神游太虚才是大乘。我只说一遍，造化在你，之后我俩就各自上路吧。”
行完三大周天，尽述了下部心法，已是新月高挂枝头，初更时分了。碎心脸上血色全复，感觉内攻修为甚有精进，上了一个新的境界，才明白过来，蓝牙居然不惜耗损真元，传了自己三层的内力！正要起身再谢蓝牙，身后已无人影，空茫茫一片，只剩下怪石假山。一阵热血涌上，碎心一声清啸翻身跃高，半空折身飞向“道转乾坤大阵”。自从死心、改名、入[智仙阁]，他就没下过傲剑峰……今日身负保庄重任，前往襄阳寻找“鸣剑双隐”，这是不是他新的人生的开始呢？
“只听说着鸣剑双隐早就是传说一般的人物……随风一剑，斜沙万千……一个用剑如神，一人暗器无双……能见到鸣剑前辈，定然不虚此行。更重要的是，我定要不负蓝大哥所托，为‘智仙阁’，为‘鸣剑’……”
人早离去，声还留空。一个盖世侠隐，一个潜水游龙，相继下得傲剑峰……江湖，必定再起风云。
